叶应澜从反光镜里看他,他居然还红了脸。他就是对自己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喜欢到不像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那就没办法了,这种不讲道理的干醋,让我如何把握其中的度?”这话出口,叶应澜又觉得自己对着他,总能这么随性。“我……”余嘉鸿有些懊悔,为什么就提这么个要求?除了让她觉得自己小气之外,别无益处,还不如自己生闷气。有时候他就是给自己一种感觉,他老成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而现在,她又觉得他幼稚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他的这个表情,叶应澜想哄他,她的左手脱开档位,放在他的手背上:“我不管了,你吃你的干醋,我发现你吃干醋了,我就摸摸你,好不好?”这话说出来,别提多暧昧。叶应澜自觉有些奔放地过头,却见他双眼幽暗,又好似jian计得逞:“这是你说的?”叶应澜已经收回了手,假装一本正经开车,受不了他,又有些说不出的甜蜜。不去想这些了,以前nainai总说留学回来的多是负心汉,而且她爸就是实例,一边说着新时代了,要追求自由的爱情,女人一个接一个,他可以追求爱情,女人能追求吗?余嘉鸿也是留洋回来的,他就不一样,明明他们这个婚姻是Yin差阳错,却让她异常安心。“那是当然。”叶应澜用君子一诺的口气说。门房的佣人打开了门,叶应澜开车进去停了车,一起先去主楼。老太爷和老太太正在说话,老太爷看见孙子孙媳过来,本来乐呵呵的脸,板了起来,和老太太说:“还以为送他出去念了这么多年洋书能更懂道理了,读书读哪儿去了,这么大的人了,还闯祸?”“谁闯祸了?”余嘉鸿问。“在茶楼掏出枪,耍狠的不是你?”老太爷说他。余嘉鸿上前拉住老太太的手:“嫲嫲,我这哪儿是闯祸?明明就是秉承祖宗遗训,是余家的好子孙。”“茶楼来电话了,损坏的家具茶具,要你付五十叻币,你自己闯的祸自己付去。”老太爷跟他说。余嘉鸿一脸为难:“我这刚回来,还没进轮船公司,也没薪水可以领,要让我拿钱?阿公这不是说,让我问应澜要吗?孙子闯祸,用孙媳妇的嫁妆,这不好吧?”老爷子受不了他没个正经的回答,用手杖往他腿上敲了一下,余嘉鸿立刻叫:“哎呦……”叶应澜疑惑,他的腿伤不是在右边吗?老爷子敲的是左腿,他叫什么?“老爷,孩子受伤了。”老太太急疯了,连忙过来看。老太爷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记错了?余嘉鸿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嫲嫲,我伤在这里,阿公没打到。”老太太也捶了他几下:“就没个正经的时候。”管家走进来:“老太爷,《星洲日报》的记者说要采访大少爷。说是大少爷今日在茶楼的一番话振聋发聩,他要写一篇文章好好宣传宣传。”余嘉鸿跟管家:“有来叔,您陪记者先生坐一会儿。我马上过去。“是!”余嘉鸿走过去扶着老太爷:“阿公和我一起去接受采访?”“我去做什么?”“是您的教导,是余家一脉相承啊!”余嘉鸿笑着拉着老太爷,“阿公走了。”“你啊!”老太爷被拉着走,心里高兴。刚才茶楼的李老板打电话过来,盛赞孙子,让郑家小子打陈家老二打得特别解气,老太爷嘴上不说,心里很是得意。老爷子跟着孙子一起进前厅,记者走上前:“余老先生、余先生,我是《星洲日报》的记者陈天章,今天余先生在茶楼的一番话,我听见之后深有感触,想来采访一下。”“欢迎。”祖孙俩坐下,记者拿出本子,开始问问题。“我从泉州下南洋,经营数十载有了余家的家业,从未忘记自己是华夏子孙……”老爷子说自己对母国的情怀。“自从日本人占领东北,余家便开始为国捐飞机捐款……”余嘉鸿细数余家这些年为国家捐款捐物,“我将进入兴泰轮船公司,内子也将重返叶家车行,为国内物资采购运输出一臂之力,今天带内子去茶楼就是和筹赈会姜先生商谈细节。”“哦!余太太也会参与支援?”“是,我太太之前就在车行做事,她能为此出一臂之力。”余嘉鸿说道。这位记者很兴奋:“现在女士们参与支援,多是卖花或者做救治纱布绷带等辅助性的工作,像余太太那样承担这样工作的不多,我想明天请我们报社的一位女记者专门采访一下余太太,不知道可以吗?”“可以啊!”余嘉鸿应下,“我来安排。”“多谢!”这倒也不仅仅是一个采访,余嘉鸿和陈记者言谈十分投机,时间已经不早,索性留了陈记者在家用了便饭。饭后,余嘉鸿送陈记者出门,临别前陈记者看向余嘉鸿,他伸手:“我也是那只兔子,我报名了星洲华侨战地服务团,不日将启程回祖国,我要用我的笔支持抗战。”余嘉鸿握住他的手,又觉得不够,他和他拥抱:“等你凯旋。”上辈子他跟很多人说过这一句,也有很多人跟他说这一句,最终太多的遗憾和悲伤。余嘉鸿进屋里,老太爷叫了儿子孙子去书房谈生意,他老人家走了一段停了下来,对余嘉鸿说:“你去把应澜叫来。”“是。”余嘉鸿说。余嘉鸿去老太太那里叫了叶应澜,两人一起进老太爷的书房。炉子上已经加了炭火,正在烧水,看见主家进来,佣人走了出去,带上了门。婚期确定,叶家专门请了闽南的家庭教师教叶应澜福建的风俗和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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