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双充血的眼睛震颤着想要抬起，面前的人却十分体贴，好像看出他疲惫的身体状态一般，就这么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刹那间，一张熟悉、但并不像记忆中带着独特造型，只是普通打扮的年轻的面庞出现在吉克的眼前。

    “——！！”他瞬间张开了嘴，在旁边师姐眉头一皱、即将出手被旁边的师兄拦下的反应下，猛地冲过去！

    下一刻，倒在周序面前的他没有攻击周序，而是脸色大骇地抓着他的手腕：

    “z…z，快跑！快跑！！”

    颤抖的声音好像带着极大的恐惧，吉克的理智虽然回归了一点，但看得出并没有完全清醒。

    “……”垂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看到手上熟悉的油彩和纹路，周序漆黑的眼眸轻轻闪烁了一下。

    几秒钟后，他缓缓抬起手，将死死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按住——

    “没什么好跑的。”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传入吉克的耳畔时，对方剧烈颤抖的身体似乎有了微不可察的缓和：

    “你忘了之前说过的了吗。”

    他的声音没有柔和与温和的意味，只是清晰且平静：

    “就算没有一个观众笑、就算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视线，你都绝不会从舞台上逃跑的。”

    “……”旁边被师兄拦下的师姐挑了挑眉，双手抱臂，睨了一眼地面上瘫坐在地的吉克。

    这家伙、还说过这么有骨气的话？

    不过既然周序说他说过，那就是说过了。

    毕竟过去就是，虽然周序这家伙表现的总是心不在焉，但实际上他清楚的听见了每个人的每一句话。

    果然，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下，吉克身上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下来。

    但紧接着，挣脱了周序手的他捂住了自己妆花了的脸，高大挺拔的男人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旁边的同门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口罩，将视线从坐在地面上、于黑暗中低声呜咽的吉克身上移开。

    没有人打扰哭泣的吉克，也让他的话清晰的传入了渐渐恢复神志的提姆耳中：

    “对不起、对不起z……”

    “我知道我做错了，是我害了大家，是我毁了马戏团——”

    混乱的话语凌乱不堪地被吐出来，在哭泣的间歇磕磕绊绊的内容，只能让旁观的人隐约总结出大致意思：

    【爱瓦lun马戏团，果然发生了外人不知道的骤变。】

    周序静静地蹲在那里，旁观着吉克痛不欲生的哭泣，他的神色没有分毫改变，直到听到对方断断续续的下一句话：

    “团长、团长是被我害死的——”

    “你说什么？！”

    周序眉头一皱，一直以来保持的沉默也被他主动打破。

    “谁死了？吉克！”他看着仍然话都说不清楚的吉克，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

    然而，就在他本就模拟出来的冷静消失时，另一边适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逼问：

    “啊。”

    早就站在了提姆面前的异色瞳男人转过头来，慢吞吞的语气像是刚刚发现一样：

    “他醒了。”

    同样皱眉看向吉克、一样想知道爱瓦lun马戏团真相的师姐语气略显不耐烦：

    “醒了就再迷晕，反正老师之前寄过来很多——”

    “冷静点。”

    旁边师兄平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她张了张嘴，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刚刚“腾”地站起来，眉头紧锁的周序。

    沉默了两秒钟，她眼中的急切消失，思忖了片刻，径直走了过去，按住周序的肩膀：

    “先把那边的事处理了，被人发现了很麻烦。”

    这里的“人”指的是蝙蝠侠。

    师姐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也让周序始终凝固在地面上哭泣的吉克身上的视线缓缓移动。

    下一刻，靠在角落里、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都恢复了知觉的提姆，清晰得察觉到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没办法继续装晕了啊。

    从一开始，他就听出那个声音是周序了。

    听到他们和吉克的对话，同样对此相当在意的提姆竖起了耳朵，原本还想从他们的交谈中得到更多信息的他没想到，他们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于是，在其他人渐渐围到自己身边的动作下，提姆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扫过面前一众不认识的面孔，在角落里坐在桌角、悠闲地望着自己的清洁工男人移开，提姆的眼神最终落到了周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