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大批零件有严重的误差，和他们之前看过的样本相差太大。

    那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是几千万个。

    几个大工厂的负责人都被叫过来，简子成前一天晚上就熬了夜，今天白天出差，晚上本来要休息的，但是这时候接到了投诉信。

    简子成的秘书是个做事周全的年轻女人。本来投诉的事情已经有客户打电话告诉过她了，但是她决定先把这个事情压一下，让简子成休息一晚再说。

    但事与愿违，简子成还是看到了电子邮件。

    他把秘书臭骂了一顿，让她安排紧急会议。

    看到几个负责人低头沉默的样子，简子成气不打一处来，把投诉文件摔在他们脸上，大发脾气。

    简家的工厂没变，变的是人心。不单是工厂，还有其他各部门，管理上都存在巨大的弊端。

    这些弊端看起来可以从长计议，出事却就在一朝一夕。

    就像简子成的身体一样。如果他抽出时间去一趟医院，或者他听秘书的休息一下，或许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但事实上却是，他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就带着满心的不甘去了另一个世界。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对周文心摇摇头。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周文心和简冬杨。

    周文心眼前一黑，简冬杨哭着扶住她：“妈……”

    护士有点不忍地开口：“您先生属于缺血性脑卒中……”

    医生拉了她一下，摇摇头，然后转身，交代护士长说：“留意一下这位太太，等她缓和一些再办手续。”

    周文心跪坐在地，胸口似有什么在噬咬着，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简子成轻视她，折磨她，甚至根本没爱过她，但他依然是她的丈夫，他们有两个孩子。不管怎么样，二十多年了，没有爱情也有亲情，没有感情也有习惯。

    简扶杨跌跌撞撞赶来，才发现自己真的再也没机会去向这个从来都不关心她的人证明，她不比男孩差了。

    她看着地上哭到撕心裂肺的母亲和满脸无措的弟弟，抖着手拿出手机，给李默然打电话。

    暗夜沉沉，路灯在车窗外快速掠过。叶青青开着车，小心看了一眼坐在副驾的李默然。

    她不敢让李默然开，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碰过车，但当年好歹也自驾去过西藏，技术还可以。

    她把车开得飞快，因为她知道这一定是李默然最痛苦难受的几个小时。

    至于去福寿山辅助发掘工作的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了。李默然在车上给苏教授打电话，然后又给向北打电话。

    向北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想好了吗？其实可以……”

    李默然打断她：“我想好了。向老师，谢谢你。”

    向北挂掉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她原本想找机会告诉李默然，那封匿名投诉信的背后推手其实是她的同班同学顾涵松，但现在似乎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叶青青在一边听到了李默然有条不紊的安排。她还是那个理智强大的李默然，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东西对她而言最重要。

    那就好。叶青青松了口气。

    李默然半夜到了A市。她看到了简子成的遗体，感觉心中有种什么东西流逝了，又被巨大的悲伤填充了进去。

    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好像是把她童年和少女时期所有的眼泪都补回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