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

    平心而论，骨科的确是医院外科里赚钱比较多的科室，但那也是因为手术器材之类的花费比较高，骨科的医生非常累，一场手术下来身体弱的根本吃不消，骨科里女医生非常之少，因为骨科医生是个力气活，于念平时专攻小儿骨科，这一类的手术对身体素质要求稍微低些，她博士快要毕业，江嘉毓知道于念有想去美国继续深造的打算，以前同她略提过两次，关于未来的打算，她们之间交流的并不多。

    车子开得很快，江嘉毓一进骨科没看到于念，打了电话给谢岑，谢岑说于念在给病人做复位，江嘉毓手心都是汗，却又舒了一口气。

    “你于老师那边怎么样？”

    “于老师没事，还在工作。”

    “行。”

    江嘉毓挂了电话，在病房里找到了于念，于念带着口罩，一张白玉般的面庞被遮住了大半，黑发束在脑后，正专心的给病床上的小病患看病，江嘉毓拍了拍她的肩膀，于念抬起头来，眼神安然，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看见江嘉毓，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两个人走出了病房，来到了住院部后面的小喷泉那里，站着聊了起来。

    “那小姑娘很可怜，没了直系亲属，现在由她姑姑抚养，十岁，”于念摘下了口罩，轻舒了一口气，“现在大概才上五年级吧。”

    “腿保住了？”

    “嗯，后续治疗可能麻烦些。”

    “于念，”江嘉毓叹了口气，“那孩子的姑姑......”

    “没事，你别担心，”于念看着喷泉，“她起诉也好，纠缠也好，我问心无愧，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我们当医生的，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于念听到“羽毛”，轻笑了一声，“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现在那些医闹的病患家属能做出些什么来，我心里实在没底，”江嘉毓打了个喷嚏，冬季的室外温度有些低，她穿的不多，走得太匆忙，“就过来看看。”

    “你回去吧，一周难得有个休息日。”

    “索性不回了，今天我还是晚班，下午写写病历也就过去了。”

    “主任应该会找我谈谈这件事。”

    两人回了科室，谢岑正在陪一位老人办出院手续，看见穿着白大褂的于念和江嘉毓并肩走在走廊上，便走到了两人面前。

    “12床怎么一个人出院？”于念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等单子的老人，平静的问着谢岑。

    “他家人没过来，我......没敢多问。”

    “没事，”于念惯性的想要去拍拍谢岑的肩，半空里却突然停住了，自己怔怔地想了一秒，又把手放下了。

    谢岑垂着眼睫。

    江嘉毓看了看两人，也许我应该说些什么，她想了想。

    “那我和小谢先回肿瘤科那里了。”

    “嗯。”于念看了眼谢岑，点了点头。

    “江老师，”没想到谢岑突然说道，“我等会儿回科室可以吗？我想陪12床把出院手续办完。”

    “行啊，当然可以。”

    谢岑冲着于念和江嘉毓笑了笑，又回到了那位病人的身边，陪着那位老人填东西去了。

    “这孩子，真像刚进医院的我们。”江嘉毓看着谢岑的背影，带着点笑意说道。

    “是啊，”于念慢悠悠的说道，“像几年前刚穿上医生袍的我们。”

    两人无声的互看了一眼，又默契的彼此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