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便罢了,若把她惹急了,可不知还得闯出什么乱子来,况且如今母亲那么喜欢三姑娘,若她知道三姑娘乃是乱lun而出,必然会气得昏厥过去。十姨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她可管不了这么多,这次更是被奚清瑟给气到了,想凭着一口气与奚清瑟不依不饶地闹个玉石俱焚,可奈何杜少爷拉着她,劝了好半天,又说那奚婆娘这才死了爹,脾气不好也是情有可原,十姨娘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布坊与钱庄隔了三条巷子,快步走个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奚晚香站在布坊门口,飞檐画壁,庭院四合,虽说已有百年历史,可不久前才翻新过,因此瞧着竟比钱庄都要阔气几分。这样的布坊,竟能在冯姨娘手中落到年年亏损,而要被做假账出售的地步,奚晚香不由得觉得可惜。
偌大的布坊不过就两个下人,邻镇那布坊的逐年的账册都已经送到了账房了。晚香便跟着下人去了账房。
账房先生已经一把年纪,刻板得很,一板一眼地与晚香说了那些账册都放在什么地方后,便顾自走了,今儿是他最后一天在这布坊做事,他准备回乡下老家与子女一块儿生活。临走的时候,账房先生还是颇为好奇地看了看这个女娃娃,她快速翻着账册的模样倒还真像这么一回事,也不知奚家老太太是怎么想的,竟遣了个娇滴滴的小姐过来盘账,或许奚家布坊确实气数该尽了。
奚老太太本吩咐晚香与她堂嫂一块儿去把布坊这些年的账目捋清楚,如果可能的话,便按照晚香的话,做本假账出来,还能不多不少地赚一些。
可奚晚香心想的是,堂嫂是个正直守节的人,让她知道自己要做这样瞒天过海的事情尚不能被她接受,遑论让堂嫂也一块儿来编账册了。因此晚香便与堂嫂说,今日在宅子里陪老太太,便不与她一道去钱庄了,待堂嫂出了门之后,自己才悄悄地来了布坊。
其实布坊的账目更简单一些,不过便是来来往往那么几条,且购入的记录十分清楚分明,一年不过就四五次。而售出的则更容易伪造了,不过就多添一些零零碎碎的条目罢了。奚晚香在重生之前学过财会,虽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得有个十年不曾接触了,可毕竟入了门,重新拾起来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儿。
因此,奚晚香在熟悉了账目之后,很快便执了小毫,在空白的蓝皮账目上重新誊写。
窗明几净,日头从正中到西偏,从槅窗漏进来的金光在地上落下长长的一条。直到天色开始变得灰蓝,奚晚香才长舒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小毫。把账目竖起来,她又快速翻了一遍,特意挑选的旧书,因此纸张会有些泛黄发皱,她的字亦竭力模仿了账房先生的,因而这会儿有些酸痛。
门可罗雀的院落中,整个布坊唯一的小厮正在打扫着满地的落叶。春日至,新叶顶了旧叶,因此每日都要花上好些时间打扫枯叶。
忽而听到门口传来衣裙曳地,踩上枯叶的簌簌声,小厮忙抬头,只见一个温婉若水般秀丽的姑娘正站在自己面前,素雪绢裙外披了一件赭色的褙子,端庄尊贵,薄烟饮素。她朝自己笑了笑,面容如同暖阳涓水,煞是好看。
小厮一时看了愣,直到这姑娘小声地问自己:“二小姐在里面吗?”时,他才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还这么不知礼数地盯着她看!人家可是少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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