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始终卡在产道口,不肯出来。
疼痛之中,叶邵夕不知道多少次低低唤他:“宁紫玉......”
“宁紫玉......”
而宁紫玉亦不知道多少次反复回他:“我在。”
“我在。”
“宁紫玉......”
“邵夕,我在。”
“宁紫玉......呃啊......”
“邵夕,我在,我陪着你。”
生产的疼痛,让叶邵夕每说出一个字,都喘息得厉害,不知多少次,他都感觉自己无力为继。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你以后......还会骗我么?你还会骗我吗?”
“不了,再也不了......”
宁紫玉为他与叶邵夕二人勾画一个美好未来,只是不知,这未来还能否实现,他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亦是很虚弱地道:“纵有广厦万千,不过七尺卧眠,何如死后归土,同冢并葬而眠。不移,不易,不离,不弃。”
叶邵夕听着这样美好的勾画,几乎要醉倒其中,不能醒来。他一时之间,除了紧紧握住宁紫玉的手,激动到颤抖以外,似乎什么都再说不出来。
二人相盟,视线纠缠,难分难舍,越陷越深,早已不需语言。
雪花纷飞中,那人深深地望着那人,虽然身上再无力气也说不出什么话!但隔着盘旋飞舞的鹅毛大雪,冰冷的空气,他们互相触摸彼此的气息!这一望,便好似已过千年。
曾几何时,亦不知是谁说过,爱,就是两个灵魂的紧紧相依。而爱人与爱人之间,是心灵的沟通,而并非是四目的注视。真正的爱,或许只需要那人的一个眉梢,一个眼角,或许只需要他和他之间不经意地一瞥,一瞬,一回眸,他们就可以知道,原来,彼此是这样的相爱。他和他之间的爱,毋需语言,而用尽了语言的爱,宛如镜花水月,却又并不一定真实。
叶邵夕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宁紫玉却伸出一指,堵在他的唇间。
“什么都不必说,我懂。”
叶邵夕的眉目忽然间软了下来,生人二十余年,他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幸福过。
试问,在这个世间,有多少人能找到与之相伴的那一人,与他一起起看花飞花落,地久天长?有多少人能找到与之携手的那一人,指天发誓共同进退生死不弃?又有多少人即使自己伤得厉害痛得厉害,也愿与那人朝夕相处地去想着地久天长?
之于叶邵夕,唯有宁紫玉。之于宁紫玉,也唯有叶邵夕。叶邵夕看宁紫玉,从来不用眼睛,而宁紫玉看叶邵夕,亦是。
“呃啊......”
胎儿下移,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像是要彻底撕裂了叶邵夕。他苍白的嘴唇,再也没有力气咬紧牙关,全身上下,亦只剩下无止境的战栗。
他仰起脖颈,努力地张开嘴喘息,五指亦因为太过用力在地砸下抠出了道道血印,终于,在叶邵夕的不断努力下,胎儿的一处地方被挤出产道。
可谁知白予灏看见他体下景象,脸色一下便白了。
“糟了!胎儿竟然是手先出来了!推回去!推回去!”
这是难产,从来新生儿出生,都是由头部先排出体外。而叶邵夕现下的这种情况,则是难产之中的难产,如若拿捏不好,便是一尸两命。
叶邵夕闻言,只觉天旋地转,疼痛过甚,不能自已。九死一生,却仍是生产艰难,他只觉自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再无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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