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样。
又不由得睁了眼,慢慢侧头去瞧他。
——其实顾生说对了。他江墨……真的离不开温浮祝。他不在的每一个日夜里,他很多决策,都是拿不准的。
可事事若都要去烦夫子,那你便说说,他这三十多载春秋是白活了的么?
正好卡在这般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若是苏衍去问,还可侥幸借个少年由头,他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凭甚么再去张口闭口问他的老师,他的每一步对错呢?
因此总是隐忍着,反复在心里思量着事情的可解决性。
这可比他领兵在外打仗难多了。
往往案前一略作思量便是整整一宿,活生生能想的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不动如钟。
可照样、照样拿不出一个最笃定的答案。
这边开了粮仓,便担心附近几个没实行此政的小城又会不会惹了争议;那边堪堪顾好了人心,刚清闲了不到半日便收到边城小国请求商贸流通的合作——是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难处,何苦不多救济一方呢?可真若允了此政,便势必又要考虑进来的人员干不干净、带不带病、有没有其他居心……这般一思量下去便没有能止了的尽头,只搞得江墨头大如斗,恨不得也逃离这个地方——该死,真是见了鬼了,之前说好的,他不是就听温浮祝的就行了么!指哪儿打哪儿!例无虚发!他江墨是该活在战场上的,哪里是活在这种边边角角的杂事乱事上的……
又盯着温浮祝温和的眉眼看了阵子,江墨不知怎了,忽然有点想要笑。
——温浮祝是很适合待在家里的人呢。
而他们的家,就该是隗昇那个大殿。
又似是想到这人这些年流窜在外,没有自己在身边,估计是没睡过甚么好觉的。
这么一想,便更加开心的不得了。
说实在的,他江墨不敢没有温浮祝,温浮祝其实也……也不敢没有自己吧。
不敢去扰他清眠,江墨重新放轻了呼吸,只待着他自己自然醒好了。
——温浮祝,回来吧,回来后,事情仍旧由我担着,不让你这么累了,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就能更放心一点。放心隗昇的安稳,同时……也放心你个人的安危。
真是奇怪,外面世界有甚么好玩的?倒招惹得他这般不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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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墨。」
「我在。」
黑夜寂寂里,独他宽容温和的嗓音无边温柔。
「自那日草屋一见,你之后真的找人跟着我了吗?」
「没有。」江墨有点愣,站起身扩了扩肩肘活动了下坐麻的身子又坐回床尾,「之前有点别的事需要解决,我分了一拨羽鸦去追那个事了,还没调的活人手。」
话音刚落他忽又笑,「所以我这不是亲自来跟着你了吗?没敢走远,只围着你说的那个地点周边晃悠。反正宫里有顾生打点着。」
最后一句说的未免有些急,倒像是怕自己怪罪他放养了苏衍似的。
温浮祝笑了笑,也半坐起身,摸黑跪爬到江墨身边,这才盘腿坐好了,伸手拍了拍他大腿,「啪」的一声清脆,「江墨,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嗯。」
江墨微微侧了头,外头的月华之辉算不得亮堂,但哪怕借着这么微弱的光瞅着,温浮祝好像也是在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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