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这片天这么蓝,蓝的让人眩晕。上天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再次让我面对亲人的离去?
2007年10月的这一天,我感觉自己彻底被遗弃了。
老二知道我家出事后,立刻请了假飞过来。他到家的时候一切都已平静,我坐在自己的小屋沉默不语。哥哥带老二进来,我说:“你来了。”
老二点点头,将包放在地上,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他没有说话,静静地握着我的手。我感受着老二手掌的温度,这温暖给我踏实。那几天老二一直陪着我,我带他去南山烧纸钱,一团团纸屑化灰乱飞。她走了,这次我一滴泪也没有流,甚至出葬时看热闹的那些人也议论纷纷,说我应该哭一哭,可是我心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去悲伤。
我说:“这个地方是我选的。她在这里可以离村子远远的,再也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按家族的规定,不会让她葬进祖坟的。
老二说:“也好,一个人在这里也清净。”
一切都平静了,只是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累。
我想逃离,只想着逃离。
离开家的时候,伯母哭了,她说:“娃你下次早点回来,咱家都等着你回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紧紧地抱住她。
大哥跟老二握了握手:“谢谢你来看德鹏,也麻烦你这段时间多照顾一下他。”
告别家人,心情沉重。原是回家休息,如今离开时,心却更加疲倦。
再次回到哈尔滨,这个熟悉的城市,十月底,寒风骤起。在辞职后的这段日子里,生活过的并不开心。从老家来到哈尔滨以后,我梦到过她几次,每次都是Yin冷的夜,惨白的月光,她不说话。每次做梦我都会说胡话,然后满身大汗。每当老二将我从梦里唤醒,我总是要紧紧抱住他。老二也不嫌弃我满身的汗水,他总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安静温柔。因为我晚上经常失眠,导致老二也睡不踏实,有时候我翻个身,老二都会醒过来,他问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说:“没有。”他伸手摸摸我的背,确定没有汗水后,他才继续安心去睡。老二晚上休息不好,白天Jing神状态就很差,他的眼睛里经常带着血丝,我很自责。 一天晚上因为我坚持要睡沙发,老二跟我闹了起来。我在沙发上铺好毯子准备休息,老二手里拿着一罐可乐正在喝,他看我将毯子铺在沙发上,皱着眉头问我:“你在干吗?” 我说:“今天我睡沙发,不然影响你睡不好。” 老二走来了有点生气,将毯子拿回卧室:“胡闹!”
我叹气说:“我在卧室睡影响你休息,这几天我就在沙发上睡吧,睡不着的时候刚好可以看看电视。”
老二表情有些难过:“卧室那么大的床,舒舒服服,你到底怎么了?我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心里难过,可是你总不能一直都这样啊!能不能别想以前的事了?我求你了德鹏!” 我看着老二的表情,他好像比我还无助,我转过头没有说话。我何尝不想忘记过去,又何尝不想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我真的有点害怕,我怕我好不容易鼓起力气重新生活,一场始料未及的苦楚又将我打回原形。我真的胆怯了,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懦夫。
老二将手里的可乐狠狠地摔到地上,清脆的一阵响声后,汩汩的泡沫在地上一朵一朵散开,我听见气泡破裂的咝咝声。他转身回到卧室。我将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屋顶的灯,灯罩上刻着细碎的花苞,朝气蓬勃。那只泛黄的灯泡,散着惨白的光,透过灯罩,穿过花纹,照满屋子的角角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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