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征臣犹疑了下,还是起身上前坐到阿娇右手边,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亲亲热热地同阿娇握住手。
她垂下眼帘,恍如没有看到阿娇伸出的手。另起了话头,“南衣和北思小时候也是这样,越大就越有意思了。三翻六坐九爬爬,等满岁了满地开始跑了您就得头疼了——”
她满面灿然,满是怀念和甜蜜地说起了孩子经。
阿娇心里立时通透了:她不想说,她还没有做好把自己剥开的勇气。却又怕阿娇难过,故意在她面前装出从前那个爱笑爱说的样子。
阿娇心下立时心疼不已,恨不得立时逼问刘征臣个清楚好为她做主。但她不能,她不能把征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融。
阿娇同刘征臣热热闹闹地说了一下午话,两个孩子午睡醒后也被抱来见过了这个翁主姐姐。
刘征臣甚至还像从前一样和阿娇说起长安城中的闲话,“都说陛下这是拿年号给长公主起封号呢,尊贵非常。将来一般人可求娶不到我们元暶长公主呢——四皇子就更不必说了,这可是真正的皇嫡长子——”
她那样子,要不是偶尔实在忍耐不住的一点泪眼,就是阿娇都能被她骗过去,以为她好着。
但就是看破又怎么样,还不是得陪着她一起装?
其实这样已经比阿娇预想的好多了,又何必奢求更多呢?
时间,总会治愈一切。
不管再深再刻骨的痛,总会治愈的。
刘征臣坐到黄昏才走,临走前阿娇叫住她。“别一回来就猫在家里了,把南衣和北思带进宫来。我都想他们了——”
刘征臣止住脚步,心头一动。皇后这话怎么听都是意味深长,她似乎还是没有骗过她。
也是,昨天宫中接连传了两道口谕。
须侯见有一道甚至是陛下传来的,都有些埋怨她:“你说你也是,皇后待你一直不错。怎么回来了就不肯进宫去看看?”
她回身微微躬身,含糊地应了声诺。
阿娇微微一笑,摆手叫她去。
刘征臣便再没有停留,脚步轻快地出了温室殿。很快,那一抹清瘦许多的倩影就从视线中隐没不见。
阿娇长长地叹了口气,半响心里都压抑着透不过气。
还是元暶和刘暠哭闹起来,才把她唤回了神,她俯身轻轻拍着他们的襁褓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又仰头问侍立在一旁的nai娘们,“是不是饿了?”
馆陶告诉她说婴儿的各种情绪都是用哭的,经验丰富的nai娘只用一听就知道孩子为什么哭。
饿了?困了?尿了?冷了?想要有人陪着了?还是不舒服了?都是哭。
阿娇听馆陶说了之后,仔细观察了一天。果然发现nai娘们能猜个差不离,才有这么一问。
胖墩墩的孙氏nai娘最细心,也最得阿娇喜欢。听了皇后问话,便笑着答道:“要不怎么说四皇子和长公主聪明呢?这不是饿了,是见您半天没理他们,您哄哄就好了。”
阿娇依言把他们两个都挨个抱起来哄哄,果然安静下来,望着她呵呵直乐。
阿娇被逗乐,俯身挨个在他们两个额上亲了下。
元暶的笑声就更清脆了,软嫩的能把人的心都化没。
刘暠没有妹妹那么爱笑,但也是转动着大眼睛望着她,眸光清澈纯粹,像大海般叫人沉醉。
阿娇慢慢发现,刘暠对妹妹的包容和疼爱比她和刘彻更甚。他本能地让着她,什么妹妹先来他都不会哭闹,还会有些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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