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重甲开路,在后方撕开一条口子!”
后方的口子不必撕,北大营的战车战线故意留得十分单薄,稍一接触,便仿佛不敌地退开,放这伙西洋军撤退。
顾昀冲不远处的谭鸿飞打了个手势,玄铁轻骑悄然而退,一群不讲究的野狼似的,叼一口就跑,见好就收。
不然等西洋大军压住阵脚反应过来,他们这一点轻骑大约也就是送菜的——当然,等他们反应过来,黑旋风已经刮过去了,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再也找不着了。
隆安七年四月十五,玄铁营夜袭西洋军于东安城西。
四月十七,西洋先行军被玄铁营牵着鼻子跑了两天,不堪其扰,向海上后援请求增援,按兵不动。
四月二十三,西洋军增援到,玄铁轻骑被迫退守,西洋军乘胜追击,急追行至武清,被顾昀引入陷阱中触发禁空网,西洋鹰甲折损过半,不得不再次退守。
四月二十六,教皇伤势稍有起色,即刻亲征。
四月二十九,武清沦陷。
五月初三,大兴府遭西洋军重炮轰击。
数万西洋大军的步步紧逼下,顾昀带着北大营的一点轻骑与鹰甲与其周旋了近一个月,终于难以为继。
初七,顾昀退守京师,九门紧闭,而援军依然尚未抵达。
至此,所有恩怨情仇全部退至城墙之后,大梁京城在绿树浓荫中入了夏,城中人工的游湖上却再没有画舫笙歌,西洋人终于派出了道貌岸然的使者。
☆、第63章 城破
因为一个西洋使者,早朝吵得人头昏脑涨,散朝后,长庚没搭理那一大帮各怀心事的想探他口风的人,扶着上了年纪的奉函公出了宫。
京城里人心惶惶,车马奇缺,平时顾昀都让霍郸在宫外牵马等他,这天霍郸却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一时不见人。
长庚刚开始没在意,跟灵枢院的老院长并肩而行,缓缓往回走。
奉函公一天到晚住在灵枢院里,眼圈已经凹了进去,整个人像一棵抽干了水的萝卜,只剩下一双贼光四射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硌牙。
“难为殿下有耐性陪我们这种腿脚不好的老东西,”奉函公叹道,“援军有消息吗,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长庚:“四境之乱绊住了五大军区,地方驻军是什么样您也知道,这些年各州的军费和紫流金配额一再缩减,基本供不起几座重兵甲,全是轻裘,轻裘固然行军快,灵巧易调动,但也极易受阻,一旦敌军沿路设重甲或是战车拦截,倘若主将经验稍有不足,就很容易将队伍陷进敌人的重围中——洋人甚至都不用出多少人。”
“殿下真是让老朽无地自容,灵枢院已经接连几年没出过像样的东西了,”张奉函自嘲地摇摇头,“我这个没用的老不死也是尸位素餐,原想着过了年就跟皇上告老,不料遇上国难,恐怕要不得善终。”
长庚温声道:“奉函公功在千秋,不可妄自菲薄。”
“千秋……千秋过后还有大梁吗?”张奉函瘪瘪嘴,“我原以为进了灵枢院,就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辈子跟火机钢甲打交道,专心做好自己的活,可原来这天下熙熙攘攘,君子小人哪怕各行其道,也总能撞在一起,你越是什么都不想搀和,越是想卓尔不群的做点事,就越是什么都做不成——哪怕只想当个满手机油的下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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