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垂着头的钱淑兰一眼。
不是她不记仇,而是她觉得现在两人已经失去成为对手的机会。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站在她可望不可及的地方,俯视她。
……
其实若能选择,恐怕没有人会愿意参加宫筵。
菜是凉的,饭是冷的,也就摆着好看。可还是还得吃,不然就是不给脸。很多命妇们时不时持起银箸,食上两小口,就再不动作了。若是问起,肯定是食量小,已经用够了。
坐在首位上的秦明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可都是银子,尤其能进宫里的食材,又哪里会差,哪怕是颗白崧,它也是白崧里面最拔尖的。
她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从凤座上站起。
随着她的动作,整个殿中的命妇们俱都站了起来,队容一致,仿若是练过的。
“各位夫人慢用,本宫去换身衣裳。”
说是如此说,其实这也就是下场台词,作为皇后是不用从头陪到尾,露下面,略坐一坐即可。
“臣妇等恭送娘娘。”
出了交泰殿,秦明月的肩膀就垮了下来。香巧和香桃眼明手快地搀扶了过去。
“累死我了,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都是跟在身边多年的人,所以秦明月在二人面前说话从来不拘着。
“娘娘,快别这么说,不吉。”香巧压着嗓子道。
秦明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坐上凤辇,她总算可以放松下了,也突然想起洪兰溪。
“洪姑娘呢?”
香巧一愣,才道:“六太太被奴婢命人安排去了西偏殿。”而秦明月方才一直在东偏殿,自然是没见着人。
香巧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误了,忙道:“娘娘,可是奴婢让人去传她?”
秦明月想了一想,还是点了点头。
她虽然很累,但还是与友叙旧的心思占了上风。
回到坤宁宫,秦明月先去沐了浴,才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出来。而坐在西暖阁里的洪兰溪,也换了一身家常的打扮,却是秦明月专门命人带她下去沐浴更衣的。
都穿着一身大礼服,秦明月光坐着旁边还搁着冰,都汗shi了里面两层衣裳,她可不忍心让旧友就这么坐着与她聊天。
秦明月一身月白底红蓝黄撒花的绉纱衣裙,脸上还带着水汽,显得脸上肌肤又嫩又光滑。尤其她刚洗了发,微微有些shi润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越发显得她脸嫩。她脚上趿了双软底的水红色绣鞋,样式十分简单,也没绣什么花纹,却在鞋尖上缀了个颗偌大的明珠。
珠子很圆,也很亮,随着她的走动一闪一闪的。洪兰溪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看到那颗闪耀珠子,才意识到身边来了人。
她下意识抬起头,不过没等她行礼,秦明月就来到她身边的炕上坐下了。
炕上铺着牙白色滚棕金色边的象牙簟,这东西清爽宜人,却是不寒凉。据说乃是广东进贡的贡品,制作极其复杂,是将象牙劈成一片片,而后削成一根根细若毛发的牙丝编制而成。阖宫上下没几件,除了慈宁宫,大抵也就只有乾清宫和坤宁宫有。
不过乾清宫如今也没有了,被祁煊命人搬到了坤宁宫的凤床上。
那张牙簟比这张更为Jing致华美,尺寸也大,是按照龙床的尺寸编织而成的。这两日晚上秦明月睡在上头,殿中不用冰,就能安睡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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