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了手下的布衣,眸子向下看去,只一瞬又抬起,回道:“王爷记性好,卓峥也是不差的,可是京郊驿站?”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其语态正如其人。
“正是。”
卓峥,子少卿,其祖父乃先帝时宰相,天资明决,尤善谋划。可惜父亲卓步韦甚为平庸,胆小怕事儿,在卓峥十五那年,卓步韦不知替哪个顶了罪,被贬至此,那时卓峥已出崭头角,可惜如昙花一现,随着他们的离京,很快便销声匿迹。
然而对那个风光齐月的少年,齐灏尤为深刻。
“以先生之才,委身于此地仅任一小小主薄,可惜了。”齐灏得知卓峥的父亲于三年前郁郁而终,算来这时已出孝期。
卓峥受邀之时,只一瞬便想通了齐灏的用意,齐灏对淮南虽有了解,可绝比不上他,两人都有所图,再是好说话不过了。
此人绝对当得起齐灏一声先生,哪怕只在扬州大都督府下属部门任了个小小的主薄,也威名远扬,无人不知 。
卓峥虽得他祖父亲自教养,却又不似他祖父那样,忠心耿耿,一心为民,在汤勇这件事儿上,若说他没掺和,齐灏是不信的,不管他在其中起到什么角色,若是能为己所用,齐灏便不会追究他的过往,他知道这种人只能为友。
卓峥自然是识时务者,不会为了一个在末路苟延残喘的淮南节度使去得罪前途甚好的亲王,当然,齐灏的诚意也是他的考量之一。
看过书的李梓瑶该是知卓峥此人的,待齐灏回京后,此人也跟随在侧,行兵论政多有见解,在夺嫡之争中更是没少出Yin招,是齐灏日后不可多得的助力之一。
待送走卓峥后,齐灏整个人都舒展了,这才想起被他搁在桌上的几封信。
太子那封放置在最上,他将屋内的侍从尽数挥退,唯独留下福安一个,这才撕开了信封。
谈及朝中之事,他多有了解,不觉诧异,粗略一看翻至最后一页,上写着“辽东来犯,父皇加封左老为镇军大将军,领Jing兵三万拒之”
齐灏眉头一紧,朝内已显乱象,又有戎敌虎视眈眈,大齐宛若日渐衰弱的老者,内有沉疴,外有重患。今上登位之前过惯了太平日子,兵马早就松弛,今辽东高丽来犯,率兵与其相抗只会消耗国力,不见得是上策。
他倚坐在靠椅上揉了揉眉心,方才那点志得意满皆已散去。轻轻舒口长气,将东宫送来的信递给福安,福安心中有数,将信纸燃尽。
其他信封被一一撕开翻阅,唯独留下那封家信,看了看正面,又翻过去看反面,随后放进怀中,信封上一缕淡香入鼻,似乎是府中那股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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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瑶近来也纳闷不已,不知太子妃是怎么了,总能从东宫散步散到玉笙楼来,三哥的话让她心里有芥蒂,可见太子妃怀着身子仍对自己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心里总过意不去。她琢磨着许是太子妃在东宫寂寞了,忍不住找人聊些闲话。
于是某天她提议道:“整日劳烦皇嫂前来,梓瑶过意不去,不如明日去皇嫂那里坐坐,也省得总让你奔波。”
太子妃笑逐颜开,道:“哪里需要弟妹如此,你无需烦恼,日常走走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与孩子是无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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