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怎么可能有不听话的事?
当家理事,要以德行服人,从前,她一言一行,哪个不夸?府里下人,尊敬她远胜过李氏,从前她能做到,现在她怎么做不到了?
她竟然说要什么没什么,从前……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治家靠的不是银子和人手,而是要靠手段和德行,她德行高洁,聪明智慧,这就足够了,银子这样的阿堵物,她一向最厌恶,她说她没有银子?没有人手?她这是什么意思?
“当家主事,讲究以德服众。”好半天,姜焕璋才说出话来,他神思恍惚,这是顾氏常说的话,他极其认同,居上位者,确实要以德服人。
“要以德化人,严刑重赏不是正道常理……咱们这样的人家,宽仁为主,德行为先,讲究的就是个百年底蕴……”姜焕璋恍恍惚惚,话有些零乱,这些都是顾氏常和他说的话,他深以为然,他都记着,记的十分清楚……
顾姨娘怔怔忡忡的看着姜焕璋,以德服人,他不是开玩笑吧?就算以德服人,她一个姨娘,有什么德?以什么德服人?这府里,有人肯服她和她的德么?
宁远奉旨赔礼,又有墨相亲点的管事陪着,顺顺当当从随国公府出来,到安远侯府晃了一圈再出来,再快,也到夕阳西下了,顶着半脸青紫,宁远打马直奔已经华灯初上的马行街,晃了一圈,进樊楼吃了晚饭,这才骑在马上,昂昂然、晃晃悠悠往宁家在京城那座常年空无主人的府邸回去。
几个小厮侍候他沐浴洗漱好出来,卫凤娘捧着药膏进来,宁远摆手,“不能用药,这张脸……唉,得让它肿几天。”宁远示意小厮将铜镜捧高些,侧脸斜眼,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半张肿涨青紫的脸。
卫凤娘凑上前,仔仔细细又看了一回,“没破皮,放心吧,不会留疤,只是,要是不用药,至少得肿四五天。”
“那就明天晚上再用吧。”宁远对着镜子又瞄了一会儿,“崔信到了没有?”
“早就到了,在外面候着,叫他进来?”
“嗯。”宁远应了一声,往后退一步,最后看了眼那半张脸,这才挥手示意小厮拿走镜子。
崔信四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身掌柜打扮,普遍的扔进人堆就找不到了。
“七爷!”崔信一进门,就跪倒在地,没等他伏下磕头,宁远已经紧两步扶起了他,“快起来!崔叔这么大礼,要是让阿爹看到,指定得给我几巴掌。”
“大礼不可废。有些年没见到家里人了,见到七爷,真是……”崔信声音一哽,“高兴!”
“见到崔叔,我也高兴得很,当年听说崔叔……我可是痛哭了不知道多少回!那几年,难过的不能听到崔字!”宁远话里带着抱怨,崔信眼圈一下子红了,“七爷真是……那时候七爷才这么点儿,一转眼……真就是一转眼……”
“崔叔坐,凤娘,把咱们带来的雪峰茶给崔叔沏一碗,记着,多加两勺芝麻碎,再洒一把松子仁,我记得崔叔最爱喝咱们老家的雪峰茶。”宁远一边拉着崔信往炕上坐,一边吩咐卫凤娘。
几句吩咐,硬是把崔信说的掉了泪,“七爷还记得小的这点小偏好……小的这心里……”崔信只觉得心里热的滚烫,有这样的主子,就是立时死了,也心甘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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