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不管不顾站到她的身前,怕是更该讨厌他了。
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他摇了摇头,唇边溢出几许无奈的笑:“走吧。”
走吧…
走吧。
卫玠睁开眼,他的面色已恢复往日模样,眼中也再无一丝情绪。
星月当空,他转身往外走去,黑色大氅在这夜色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墨痕…而那无边繁华,皆被他掩于身后。
…
王家。
古有记载“士庶之家,围炉而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
往先年,王家上下皆是陪着傅老夫人在千秋斋守岁,只不过近些年傅老夫人的身子越渐差了…等她们放完烟花,她便早早打发了半夏过来传话,说是捱不住身子便不与他们一道守岁了。
傅老夫人不守夜,二房的人自然也就回到了西苑,程宜便让其余人一道留在飞光斋。
如今夜色四下,飞光斋内却灯火通明。
王昉和王蕙陪着程宜坐在软塌上,剪着窗花…
程愈和王衍便陪着王珵、王岱在外间说话喝酒,隐隐还能穿过布帘传来几许说笑声。
帘起帘落,却是白芨与青黛领着几个小丫鬟在八仙桌上布着消夜果,消夜果是为了除夕守岁、打发晚上闲暇时光备下的,样子Jing美、种类之多…有十般糖、澄沙团、蜜姜豉、皂儿糕、小鲍螺酥、五色萁豆、炒槌栗、银杏等品。
程宜听着外间的说笑声,是把手中的窗花放在膝上,一面是笑着让白芨再多备几壶烈性不高的酒去,一面是言:“若是衍哥儿要用,便也不必拦他…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他在徐先生那拘了这么些日子,也该让他放松些。”
她这话一落,便又跟着一句:“景云喜欢吃小鲍螺酥,你把这一份也拿出去吧…等把东西准备好,你们也都下去吧。”
白芨笑着拿起那份小鲍螺酥,一面是恭声说道:“让青黛领着她们去便是,奴还是在屋里伺候着,免得有什么事也可以照应些。”
王昉低着头正拿着剪子剪窗花,闻言是侧头朝白芨那处露个笑:“白芨姐姐也去吧,母亲这处有我们不会有事的。”
“这…”
程宜轻轻笑了下:“去吧,从妆盒那取五十两银子,也不拘你们今儿个是打牌儿还是贴儿的,好好玩去。”
白芨闻言,也不再多说,笑着屈身应了“是”,便按着人的吩咐去做了。
等白芨几个丫鬟退下…
王昉便把手中的窗花摊开来一看,原是个最简单的“喜”字,却也被她剪得歪歪扭扭的…她瞧了瞧程宜手中的喜鹊携梅,又瞧了瞧王蕙手中的白兔抱梅,小脸一红,更是不愿拿出来了。
程宜见到她这般,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窗花,笑说一句:“比起往日好多了,你往日连剪子也握不住,如今至少能瞧出是个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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