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三十一章</h1>

    沉默良久，傅春聆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替她拭去泪痕，缓和了声音说道：“阮夜真屡立战功，如今颇受皇上的器重，三皇子要想成为储君必须得到这样一个人的鼎力襄助，而三皇子的利益与本王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你，明白吗？”

    柳青青咬着唇，委屈道：“可是王爷就算想拉拢他，也用不着牺牲奴家呀。”

    傅春聆道：“若不是情非得已，本王也不想出此下策。”

    柳青青的容色一分分黯淡下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傅春聆拍了拍她的面颊，催促道：“好了，快去吧。”

    柳青青一脸伤心欲绝地下了马车，在下车之前，还不忘回头用力瞪了一眼孔妙，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将军府。

    于是马车里面，就只剩下孔妙与傅春聆两个人了。

    马车又缓缓地继续往前行驶而去，车轮碾压着青石板地面发出‘骨碌骨碌’有节奏的声音。

    气氛尴尬。孔妙绞着手里的绢子，硬着头皮朝他撑出一张笑脸。

    傅春聆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本王说？”

    “啊？”孔妙愣了一下，“奴家，没、没有……”

    傅春聆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本王最烦这副样子。”

    孔妙低一低头，声细如蚊地道：“奴家并没有什么想说的……”

    自己已经是这样的污浊不堪，又怎么能跟他相认呢？与其相认之后，把仅有的那一点纯真情愫也慢慢消磨掉，还不如就在他心里留下一份美好的念想——最起码在他的回忆里，她依然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天真少女。

    傅春聆见她眉目低垂，脸上的神情似乎带着一点迷茫的忧愁，仿佛面有难色。

    他略略沉yin，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面子上还是维持着八风不动的沉静：“真的没有什么话想与本王说的？”见她不回应，心头的那个疑虑更深了，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试探性地低声问：“你，该不是怀上了吧？”

    听到他的话，孔妙抬起头满脸疑惑：“怀上？”

    傅春聆抬起手指了指她的腰腹，平铺直叙地道：“那里没生出什么东西吧？”

    孔妙顺着他的手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紧接着恍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抿唇回答道：“这个请王爷放心，事后奴家已经喝过避子汤了。”

    “如此便好，”闻言傅春聆眉头微松，余光瞥了她一眼，神情自若，出口却是凉薄的讥讽，“这种事不用本王说，你自己心里也应当清楚得很，以你的身份就算怀上本王的孩子，也绝无翻身的可能，所以千万别抱着什么母凭子贵的龌龊念头，明白了吗？”

    傅春聆的这番话就跟像冰冷的银针一下扎在她的心上，疼得胸腔微微收缩，让她彻底从往事旧梦里清醒过来！孔妙紧紧攥着手指，将心头的酸涩忍耐地压下去：“是，奴家明白，奴家谨记王爷教诲！”

    傅春聆点了点头：“明白就好。”

    “其实王爷不用如此担心的，”孔妙扬起脸，唇畔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索性就破罐破摔起来，“就算奴家真的有了身孕，也并不代表这个孩子就一定是王爷您的！兴许是那位李少爷的呢，呃……也说不定是前些天那个赵公子的，再不然就是那位王大人的……”

    傅春聆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正装模作样苦思冥想的女人，不知怎么的胸口忽然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快，冷笑道：“想必姑娘的香榻之上睡过不少男人，本王统共也就睡过你一次，即便真的怀上也落不到本王头上。何况就算真计较起来，大概连你自己都分不清是谁的种吧？”

    孔妙察言观色惯了，自然晓得他这话是动了怒，于是连忙服帖下来，极力展露出几分谄媚的笑意，陪着小心道：“怎么会，这个奴家自是能分得清的，每个月的月事都记录在册，推算一下日子便知，而且与王爷的那次，奴家的葵水刚去没几天，就算不喝避子汤也无事。”

    傅春聆的唇角微微抽动，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稍稍有些异常过激！竟然因为这个女人的几句话就轻易动了怒，一点也不像平时沉稳的自己。意识到这点，他的心头微微一凛。

    孔妙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心里很是忐忑不安，暗道自己刚才真不该逞一时嘴上之快，惹怒了这位身份尊贵的恩客。

    “王爷，是不是奴家方才说的话惹您生气了？”孔妙不敢再造次，比平时更陪着小心。

    傅春聆转过头，略弹一弹衣襟，很快神色如常地道：“没有。”

    听到他这样说，孔妙松了一口气，但见他的面上仍有不豫之色，略略犹豫之后，还是大着胆子伸出手牵了牵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