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 擦肩</h1>

    “你为什么打架？”

    珊迪的脸被校服里的帽T盖了大半，听见老师的问题后便皱眉。

    打架还有理由的吗？

    在他们眷村，看不爽就开扁了。

    “我真是要疯了，你是流氓太妹？有什么问题不能跟老师说，你给我打人！”

    校服的袖子比她的手长得多，遮住了整个手背，只露出小巧的指节，上面渗着血。

    珊迪微微动了动手指，好痛。

    “我在跟你说话啊！你有没有在听？”

    她沉默的点了个头，样子很是安分，她本身在林蜜心里的形象就是乖乖牌，虽然姐姐一再提醒她珊迪很皮，一定要看紧紧的，但是她都不以为意，和她一起生活的珊迪很乖，平时特别安静内向，没想把人家同学揍到父母都杀来学校了。

    她望着头低低的珊迪，不由叹气，怎么这么小一只人却那么凶呢？  她都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老师，对不起。”珊迪脆生生的开口，声音里有些颤抖，让人以为她已经在反省了。

    其实她只是手很痛，不知道阿姨还要念她念多久。

    段子说这里的老师都很烦人，原来连她的阿姨也一样，难道这是都市的魔咒吗？

    段子还说，如果惹上麻烦，一定要先道歉，绝对不能动手，一旦动手的话，无罪都变有罪了。

    哎，她没忍住。

    实在是那个垃圾嘴巴太欠了。

    “算了算了，你现在马上去和人道歉，然后写个检讨给我。”林蜜摆摆手，也舍不得再骂下去，她这算是从轻发落了。

    “我不要道歉。”

    “什么？”

    “老师，我可以因为打架跟你道歉，但我绝对不会跟那王八说对不起，而且我见他一次揍一次。”

    林蜜僵在那儿，珊迪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在办公室里像磅礴的炸弹，震得好几个老师头皮发麻。

    这么叛逆的小孩子，好险不是在自己班上。

    她的个头娇小，背却直挺挺的，俨然不肯妥协的倔强，宽大的帽子盖在她头上，眼睛都藏在了帽檐里。

    反应过来的林蜜气到差点晕厥，她总算知道姐姐为什么硬要把珊迪丢来他们学校了，要继续在那种地方生活的话，她迟早混社会。

    他们都还是高中生，血气方刚的，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拳脚相向？

    “你这意思是打算都不来上课了？”林蜜没想珊迪的脾性这么硬，她加重口气，眉目添了一丝厉色，“做错事情就要承担，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她们家的女人容貌相似，都是细眉凤眼的样子，她自己的女儿也生了这副伶俐相，珊迪却全然不同，她的五官遗传自她的父亲。

    有时候她看着珊迪都不觉得像姐姐的孩子，谁知道连性格也差得远了。

    林蜜想到姐姐，盼珊迪好的心更加迫切，“你答应你妈妈会乖乖念书，但你把那些痞气带进学校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随心所欲的地方！”

    珊迪把手插进口袋，烦躁的想着道歉根本也没用啊，好烦。

    阿姨说错了，她该承担的错误她一个都不会逃避，但是她不想道歉的人，即便把她打跪在对方面前，她死都不会吐出对不起任何一个字。

    感觉林蜜还想继续教训她，肯定又是说重复的话，珊迪压根不想待下去了。

    她踢踢鞋尖，转身走人。

    “迪迪！你去哪里！”林蜜一急便喊出她的小名，珊迪却头也不回。

    四周的目光让林蜜无力得倒向座椅，他们探究也好看戏也好，她现在头痛的要死，沒有心思管其他人如何做想，她连给对方父母的解释都没想好。

    珊迪在门口和一人同时进出，她的肩膀只擦撞到对方手臂，正好是她被打伤的地方，忍不住语气凶狠的冲了那人，“滚……”

    开正要说出来，她想了想，算了，被打小报告的话，届时倒楣的又是她，这才不耐烦的改口：“借过。”

    这一下力道不小，珊迪的帽子掉了下来，发带箍起所有浏海，整张包子脸一下曝光，浓浓的眉毛在尾端断成两截，空掉的那一块是秃的，似乎再长不出毛发来。

    付出垂眸瞟了一眼，狭长的单眼皮往下吊着，目光晦涩，心绪难辨。

    “走路看路。”

    他的嗓子在同龄人中显得特别低沉，并且带着一贯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