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妲己（十八）</h1>

    朝歌一连下了十日大雪，千里冰封，寒气袭人，城内外银装素裹，纣王带着妲己到郊外赏雪。两人照旧同乘一辇，车轮压过积雪，痕迹很快又被落雪覆盖，马车最后停在冰湖处；宫人在湖边寻得一凉亭，开始打扫积雪，围上毡帘，抵御风寒。两人坐在铺好毛毡的石凳上，桌上是刚温好的酒，临水处，卷起一帘，正好看见万树银砌，湖面成冰。

    他们观景小酌，兴致正浓，却见一大腹便便的妇人在自家男人的搀扶下，从湖面走来。妲己的心思一下被妇人的肚子勾走，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向妇人走去。宫人们见状，也纷纷丢下手头上的活，随妲己走去。妲己站在妇人面前，妇人被她逼停了脚步，费解的问：“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吗？”

    妲己瞪着那双无辜的双眼，伸手轻触了下妇人高高隆起的肚子，又不敢久留，立马缩了回来，好奇的问：“你肚子怎么了？”

    妇人见她的打扮明显已为人妻，却不懂何为人母，觉得奇怪。但又因她珠围翠绕，一看便知身份尊贵，不敢招惹，故态度温和的答道：“有身孕的女子都这样。”

    “身孕？”妲己还是不懂。

    妇人说起自己肚里的孩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摸着肚子，笑道：“就是有孩子的意思。”

    妲己指着妇人的肚子，觉得十分神奇：“你是说，这里面有个小人儿？”

    妇人幸福的点了点头。

    妲己忍不住的又伸手摸了摸，惊叹道：“真有小人儿？”

    她姿色艳丽妖娆，却带着一副小孩般的稚气，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喜欢。妇人大着胆子牵住妲己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恰好逢上胎动，惊得她缩回了手。妇人见她被吓得呆若木鸡，解释道：“这是我腹中的孩儿在跟夫人您打招呼呢。”

    妲己笑逐颜开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她还从未见过别人怀孩子，因为一下山就听苏护的话进了宫，宫内的女子除了宫妃，都得是未嫁少女，自然没人敢秽乱宫闱；而纣王自打有了她，再未宠幸过别的女人，当然不可能有人怀孕生子；她又是狐狸，同人生不出孩子，所以只知道宫里有纣王的孩子，却不知那些孩子是怎么来的。毕竟她活了已有千年，自己是如何出生这事，早就没了印象。

    “他既然同我打了招呼，那我能见见他吗？”妲己不再害怕，而是在妇人的肚皮上轻抚。

    跟在妲己身后的宫人听了这话，都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了，可妇人却浑然不知，还和颜悦色道：“要等他出生，夫人才能见到他。”

    妲己不满的蹙眉，她不喜欢等，现在就想见见那个小家伙，想知道小家伙是如何在妇人肚中呆着的。

    “现在就看看吧。”妲己说。

    妇人还在笑：“现在怎么看？”

    妲己的语气不容争辩，严肃认真的回答：“剖开来看。”

    “夫人真会说笑。”妇人刚笑着说完这话，却看到她的神情不像是玩笑，眼底里的笑意刹时淡去，不寒而栗道，“你……是认真的。”

    妇人的丈夫本一直守在妻子身边，没有说话，直到见情况不对，才将妇人护在身后，警告道：“你们不要仗着有钱有势就想欺负我们平民百姓，天子脚下，谁敢胡来！”

    “天子？”妲己喃喃自语，回头看了眼正坐在火炉边的纣王，“天子不就在那儿。”

    丈夫和妇人一同朝凉亭看去，一位年近半百的男子正看着他们，虽两鬓斑白，却难掩帝王之气。人人都知道纣王前些日子刚过了五十大寿，人人也都知道纣王有位绝美的妃子，而现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如同天仙下凡的女子，那位坐着的男人年纪与纣王相仿，还有一种唯吾独尊的霸气……两人知道自己完了，跪在地上开始求情：“苏娘娘，请放过我们吧。”

    妲己哪里听得进去，她是真的好奇极了，立马让跟来的官兵按住妇人，直接拿刀剖开了妇人的肚子。妇人活活痛死过去，冰面被血染红，很快形成一滩丑陋的痂。她伸手向妇人被剖开的肚子探去，在黏稠的器官中四处摸了摸，最后抓出个不成形的娃娃。娃娃被胎衣包裹，淡淡的血色下，依稀可辨胎儿的头部和细弱的四肢。她捧着胎儿，白皙细腻的脸被溅上几滴血红，心想：果真有娃娃，只是这个娃娃未免太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