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堆起来没摘的花生对杨边疆挑拨:
“边疆啊,你看看你媳妇,这么多花生堆在这儿也不出来摘一颗,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忙,她半点也不体贴,还真能在家里躲懒。”
杨边疆咧嘴一笑,挺高兴地对那个婶婆说:“真的?哎呀我媳妇这么听话。婶子你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啥也不许她干,就给我好好呆着。我还担心她不听呢,知道她这么听话我就放心了。”
婶婆那张脸顿时五颜六色的Jing彩绽放,跟在后头的小武憋不住扑哧一笑,看向师父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我师父,酷!
杨边疆家里一亩花生、半亩豆子、半亩玉米,还有三分地的春地瓜,收回来还得种上小麦,当年的两亩多麦茬地,他种了最省事的麦茬豆子也要收割,然后翻耕土地留着明年春天种春茬。真的挺忙碌,幸好还有个小武跟他屁颠屁颠帮着干,这也是他徒弟的义务。
冯东有一次私下里问他,你明明不指望种地这点收成,种地的工夫还耽误你挣钱,为啥还不扔了算了?要知道他不指望种田,有的是人指望啊,保证前一秒放话说他不种了,后一秒就有人抢了去种,还替他承担相应的公粮和义务工,一年到头还得送两包点心感谢他。
杨边疆说,冯荞舍不得扔,我也舍不得。咱农村人总不能离了土地,种两亩庄稼让人安心。
收完花生收豆子,剩下三分地瓜还没收完,徐师父出了点意外,受伤送到县城医院了。
杨边疆晚饭前接到的消息,安顿好冯荞,当晚就跟李师哥骑车杀到了县医院,一看师父伤得那样,立马就想揍人。他还算克制的,李师哥当场就翻脸骂人了。
师父怎么受伤的?说起来气人,两个新来的蠢货学徒,抬着一根原木嘻嘻哈哈笑闹着进带锯房,不知怎么脚一歪就踉跄着把粗重的原木撒手扔了,为了避免砸到自己就本能往旁边扔,先砸到了师父的脚,然后师父跌倒被飞速转动的带锯从左肩到胳膊拉了长长一道,皮开rou绽血rou外翻,一直深到骨头。
“没事儿,皮rou伤。”徐师父看着两个徒弟,反而安慰他们。他一辈子就正经收了这两个徒弟,果然感情很深的,听到他受伤大晚上骑车跑了好几十里路赶来,一个暴跳骂人,一个怒火难抑,徐师父想想,也算他这师父没白当了。
“师父,哪来的蠢货?带锯房现在谁负责?”杨边疆问。
他们以前都是木料上Cao作台才开锯,开锯时候绝不进木料,怕的就是人多添乱。带锯房是什么地方,来不得马虎的。
“嗐,公社新分进来的小青年,也是我自己疏忽了。”
“师父,我跟师哥要是不辞职,兴许还出不了这样的意外,让你受这份罪。”杨边疆担心愧疚。
“别瞎说。我最近也想了,你们辞职也是对的,农具厂这种管理体制,匠人不能按匠人的方式传承,行规也丢差不多了。他们给我塞什么人进来,我就得用什么人,也不管有的人祖师爷不赏他饭吃。我在农具厂呆了这大半辈子,为啥熬到这岁数才收了你们两个徒弟?我自己不能从外头挑人,能遇到你俩算是满意了。”徐师父说着摇头叹息,“咱们这一行,从鲁班祖师爷就是这么传承的,现在眼看着乱了手艺,丢了规矩。”
李师哥:“师父,你等我回去,我非把那些个小王八蛋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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