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了远门,如今张家虽然敬他为大少爷,但是反而像是他在寄人篱下,为了娘亲的身体,他也必须做出必要的让步。
否则还能怎么样呢?
张子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张怀山临走前最后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中的含义。
第二日。
试图让一切回归正轨的张子尧照常早起去了私塾,读了一天的书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下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抹了把脸,晚膳都没用就上床睡了,直到半夜饿醒,才反应过来,他一整天没出现,居然也没有个下人给他送口吃的过来。
就好像张家不存在他这个人似的。
心中那点儿少爷的矫情脾性上来,张子尧心里有了火气便再也睡不着,随手披了件外套索性到外面夜游踩踩月光透透气……
经过大书房,发现里面还有动静,隐约传来张子毅的笑声:“哈哈,终于拿到了这‘点龙笔’,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若真的拿着那些个普通的笔每日作画,我得画到猴年马月才能有今夜一晚的进步!”
“是啊,如此神物,若是落在张子尧的手里……”
“别提那个废物,大哥你快看啊我这白虎!”
屋内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
紧接着是两兄弟更加兴奋的笑声。
“……”
智障。
张子尧顿觉更加头疼。
最后不知不觉来到那一池荷花旁,琢磨着这大半夜的娘亲必定睡了也不想打扰,准备绕着荷池走一圈就乖乖回去睡觉,正当他迈开步子还没走两步,突然便听见从那池中央的木屋里,传来了女人嘤嘤的哭泣声。
张子尧仔细一听,发现哭的人正是常常伺候娘亲的小丫头春凤。大半夜的这般哭泣,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无奈地摇摇头,张子尧走上木桥,正想去一探究竟,这时他突然听见春凤含糊的声音响起——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您这咳血越发严重了!”
咳血?
不是说早些时候吊了人参,已经有所好转了吗!
张子尧闻言,脚下一顿,心中恐惧油然而生,当场呆立在木桥上,一动也动弹不得!而此时那屋子里的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哭泣声被最不该听见的人听到了,犹在自顾自地哭着碎碎念道:“那些人太不是东西,老爷子前脚刚走,后脚他们便断了您的药,如今夏末秋至,夜里风凉,连个烧火的盆都让咱们紧巴着用……”
春凤趴在床边哭泣着,没想到这个时候身后的木门被人从外面重重一把推开,她停止了哭泣吸着鼻子转过头,随即便看见她家少爷Yin沉着脸快速从外走入,她微微瞪大了眼:“少爷!这时候,您怎么……”
春凤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被拨到了一边,自己原先的位置被身带露水寒气的少年取代,只见他Yin沉着脸伸出手,握住了半靠在床头的妇人的手:“娘,手怎地这么凉?屋子里火盆也比往日烧得少……汤药呢?今天新抓来的汤药服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快又轻,被发问的妇人来不及回答,只是强作一抹笑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少爷,物资房说今年冬季来得早,新柴又还没下来,往年剩下的旧燃物要多储备些留着给大书房的少爷们用,怕他们受不住寒冻着,不肯再往我们这里分!”春凤见妇人不说,心中急切便索性没了礼数插嘴,“至于每天的药,今儿也没送过来,我去账房问,说是二舅爷昨儿个才下了新规矩,支银子比往日严谨得多,药钱没下来,就断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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