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留步,不必送了。”
两人去后,阿弦转身,见李治正打量桌上吃剩的酒食。
此时杯盘狼藉,阿弦正要收拾,李治道:“不必忙,你过来坐下说话。”
阿弦扫一眼崔晔,他却缓步退出,垂手于门边儿侍立。
阿弦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陛下在这时候前来?已经入夜了,难免危险。”
李治道:“向来都是朕传你,如今特来看看你,也不亏。”他转头又打量这宅子——当初是他把宅子赐给阿弦的,现在却道:“这个地方忒窄小,该寻个更好的宅子给你住才是。”
阿弦啼笑皆非。
李治叹了声,道:“我这次来,是为了雍州的差事。”
阿弦心跳:“可是有什么变故么?”
李治道:“你是想要有变故,还是不想?”
阿弦笑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我很不想你接这差事。”高宗有些闷闷地回答,“先前还跟你母……跟皇后吵了一场。”
阿弦皱了皱眉,垂下眼皮道:“陛下何必如此?”
高宗道:“你才回来多久,即刻就要外派,去雍州虽然不远,但毕竟要好几日也不得见,何况……一想到会有凶险,朕心里却实在是放心不下,更加舍不得你去。”
阿弦摇头一笑:“陛下,我是女官啊,这种差事乃是分内要做的。”
阿弦虽知道高宗的心意,但是这种太过浓烈纯粹的“父爱”,却让人有些无法承受。
高宗看着她沉静回答的脸色,耳闻这般笃然的语气,不由想起武后所说的话。
“朕明白。”眼神几变,最终只是和蔼而无奈地看着她,“所以这次来我也并没想劝你改变主意,只是要告诉你一句话。”
“不知是什么?”
李治忖度说道:“你要留神,这一次出去可不要让自己伤着了,如果又有什么损伤,就辞了官职,知道了么?”
阿弦虽觉着这要求有些霸道,但自想不过是雍州而已,天子脚下,且坐镇的是雍王李贤,又是个熟人,应该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何况又要让李治安心,于是便答应了。
李治见她应承,脸色稍放晴了些,又问起方才陈基跟高建两人,原来李治记得陈基常在殿前行走,只是之前并没有了解过陈基的来历,阿弦只轻描淡写说是“同乡”,不愿过多提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会儿却跟皇宫中的相处又大不同,多了些家常自在。
直到门口崔晔道:“陛下,时间差不多了。”
李治正在听阿弦说起在桐县的种种趣事,哪里肯走,又被阿弦劝着,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将往外之时,李治忽然对阿弦道:“对了,这一次务必要万无一失,朕会给你指派个最得力的住手,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阿弦也未曾在意,只笑道:“多谢陛下。”
李治望着她笑的无心之态,忍不住举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道:“什么陛下,你可知道朕喜欢你叫朕什么?”
阿弦一愣,李治默默地望着她,阿弦知道此刻自己该说出那两个字,可是这两个字就像是上了秤砣的水浮萍,才扔到河面上,就直接沉了底儿,无论如何泛不出来的。
两人对视片刻,崔晔道:“风大,您还是快些上车吧。”
李治这才对阿弦一笑,仿佛无事般道:“朕回去了,你记得我的话,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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