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38 心病復發</h1>
這節是副修課,上課鐘早已響畢。班上空蕩無人,連燈也全關了,拉起的綠色窗簾阻擋外頭下午時分的冬日暖陽。整片校園靜悄悄的,微涼的空氣,細微的氣流,流淌在走廊、教室之中。
若暮踱步走進教室,腦中想著的,仍是剛才鄭清轉身後,那句:「因為你……不值得。」
不值得,他細細地想著。
他不值得,是啊,他不值得…
忽然覺得肩膀很輕…不,並不是因為鄭清說要放棄對他的復仇,而是胸腔那股,一直有什麼插在肺肋間的鈍痛,忽然鬆開了。
那始終壓在他肩上,似乎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罪惡感,轟地一聲,隨著鄭清那句「不值得」而崩塌開來,化作無數的粉塵煙霧,若暮每往前走一步,就跟著碎裂開,他的心、他的淚……牆倒了,而他,那個不堪醜陋的自己,仍縮在裡頭瑟瑟發抖。
是若曉,擊潰了他的偽裝。
他恨她,他嫉妒她,他利用她……一如禮若暮此生的慣常把戲,他把對自己好的人當成唾手可及的工具,恣意作為合理行為的藉口。他是如此可鄙,連愛都必須那樣卑鄙,拿仇恨來掩蓋。
愛情,他的愛情。
驀然地,他又想起茜。那個笑容傻氣的美麗女人,她真的很適合裙襬長長的洋裝,碎步朝自己跑來時,真心綻起的微笑…他竟然不知不覺中習慣了,習慣她那種沒道理的陪伴,還有叨叨絮絮的輕柔嗓音。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習慣,所以他沒有察覺,失去茜後,他是多麼的痛苦…就好像,你不會時時注意到自己的心跳,但它一直在左胸口間跳動著,微小、拗直,而每一次的躍動,都是全新生命的展續。
似乎直到鄭清轉身的那一刻,若暮才恍然大悟,他的生命,在他的生命裡,茜…其實,是很重要的存在。他沒有開口問鄭清,茜的墓在哪,找天問問尹伊承吧。呵,那傢伙欠若曉不少,應該願意幫忙吧——
若暮猛然踩住腳步,手還握著門把,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成排成排的課桌椅望去的斜角落,他靠窗邊的位置,一桌散落的碎紙片……風一吹,那紙片便往桌緣下落下,那樣的無助,身不由己的凋零,有如一地心碎的落葉。
那是…
他一個箭步走上前,隨手甩上門,兩道沉重的隔音門板攏起闔上,沒發出一絲聲響。若暮快步走到自己座位邊,一桌被撕爛的紙片,不是其他東西,而是若曉生日那天送他的禮物。
她親手做的手繪五線譜筆記本。
一張一張五線譜稿紙,全被用力扯下撕碎扔在桌上,還有無數腳印,封面的牛皮紙硬殼,則被扳凹,上頭黏著的幸運葉都掉了,只剩一點綠色的殘痕……
誰…是誰做的?
若暮腦子一剎那全懵了,他慢慢地握緊拳頭,全身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誰?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做出這種事的——他胸口忽然一股熱流竄上,旋即被撲天蓋地的絞痛勒住呼吸,幾乎喘不上氣來。疼痛,猛烈的鈍痛,胸口像被緊緊壓住的熟悉痛楚。
「嗚…」
他摀著胸口,碰地屈膝跪在地上。手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耳鳴躁動到他無法思考,每一次呼吸,吸進肺裡的空氣就反揪住心臟,痛得全身本能往內捲縮,肌rou連連戰慄,若暮無法克制地叫出口。
心臟…他的心臟……
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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