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半真半假着，高二下学期一晃而过。暑假再也美不成满满的两个月，高三近在眼前，最紧要的一年要来了。习题册试卷本一摞一摞地往头上砸，说是放假，科科任务布置下来毫不比上课轻松。管你自觉不自觉，反正谁也别想在这个闷热的七八月里悠哉悠哉地避暑混日子。乔扬这种好学生自不必讲，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彭旭也难得紧迫起来，整个暑假他只出游了一趟，余下时间竟也舍得把自己闷在书桌前填那一本一本的习题卷子了。临返校前几天，他发消息对乔扬说有题目想要讨论。乔扬还不知道他？讨论在他那儿纯粹是照搬复制的另一种委婉叫法。让乔扬没想到的是，彭旭说这一次换他来找乔扬。

    -【想起什么来了要来我家？】假如文字也有五官，乔扬打出的这句话绝对够得上眉飞色舞。

    彭旭的回答照旧简练：【你就说行不行吧。】

    那还能有不行的？乔扬求之不得，头天晚上就把家里里外外地一通收拾，兴奋异常。父母瞧着直纳闷，说平常喊他归置归置屋子从来叫不动，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说有同学要来。母亲笑问是不是女同学？他“理直气壮”地分辩说是男的。父亲一向民主，说就是女生他们也不会不准人家登门，只要俩人知道眼下这个阶段最该做什么就行。

    无心之言却引得乔扬大半宿辗转反侧，睁眼闭眼净琢磨现阶段不该做的事儿，越不想想越想，压都压不住。好不容易顶着晨光敛起点儿睡意，没迷糊多一会儿，父母前后脚出门上班，彭旭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要以这副睡眼惺忪的面孔迎接彭旭。这画面与他原本的计划相差太远：开门时他慌乱套上身的恤下摆还没完全拉下来，头发也不嫌添乱地翘着一撮儿。

    “够能睡的啊。”

    “不是约的十点半吗？”

    乔扬翻出昨晚特意准备的新拖鞋，自然而然地就想替彭旭换上，蹲到一半发觉不合适，又站起来，问彭旭吃早饭了没有？

    彭旭也是真不见外，说：“就等着你招待呢。”

    冰箱里有母亲出门前备好的三明治，乔扬拿出来，问彭旭要不要热一热再吃？彭旭说这大热天当然吃凉的。乔扬便用最快的速度奔去洗漱，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彭旭。

    “你干嘛不等我？”

    “我又不用你喂。”

    俩人是一个撒娇，一个抬杠。乔扬早适应彭旭这种说话风格了，笑一笑，扭脸去吃自己那份。一个陌生玩意儿划着抛物线飞袭而来，但凡乔扬手速再慢半拍，刚倒的牛nai非报销不可。

    等看清是一支运动款的签字笔。乔扬在网上见过这牌子，进口货，不便宜，一支要大几百。

    “给我的？”

    “出去玩随便带的。”

    太高兴的时候人会哑；太想谢的时候，谢字反倒说不出口。乔扬欣喜得有点犯傻，彭旭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收下，说：“别跟我提无功不受禄那套，你有功着呢。”

    乔扬更傻了：“我有什么功？”

    “对你不重要，我记着就行。”

    彭旭越不正面回答，乔扬越想知道。但没办法，彭旭就是这么个人：他不想说的话，你别想从他嘴里套出来。他待人处事的唯一出发点就是他愿意。若他不愿意，任你怎么逼他、诱惑他也无济于事，把他弄烦了更是适得其反。,

    乔扬昨晚就没有睡好，做题找不着状态，彭旭则不知是因为什么，也许是伏天人乏，总之哥儿俩“讨论”到中午都有些犯打盹。谁也不想吃饭，索性往床上一倒，用彭旭的说法是：和他的大老婆共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