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来历不明的女人</h1>
顾双习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
伴随着一阵像要将她硬生生地撕裂开来的剧烈疼痛,她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灰蒙蒙的天空,天上还下着雨,细软连绵的雨丝落在她脸上,凉凉的像被针尖轻轻地扎。顾双习挣扎了一下,支撑着绵软的身体坐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正待在一堆垃圾之上。
放眼望去,周围尽是些色彩灰暗的东西。神在创造这个地方时,身边也许只剩下了灰白黑三种颜色的颜料,于是神物尽其用。
屋子像仅仅建了一半,还来不及完成设计图就草草交工;所有房屋的墙壁集体向外倾斜,下一秒就会倒在街道上一般;有些游魂般的瘦黑人影在这末世般的场景里游荡着,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顾双习试了试,脚还能走,她慢慢地从垃圾堆上走了下来。
身上穿的还是自杀时所着的雪白睡裙,但之前染红布料的血迹已经被抹除得一干二净了。
她知道这里并非她熟悉的王国,因为她的王国的平民房屋都还是用茅草做顶、用土砖砌墙,不像这里,灰色墙壁上没有砖缝,整面墙像一次性制作完成的产品。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脑子里乱乱的,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
记忆里关于过去的最后一个场景,便是顾双习仰躺在卧室的床上,对着自己那纤弱无力的脖颈狠狠地划下一道。
血ye流失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刻骨铭心,以至于顾双习现在回忆起来,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至于她自杀的原因呢?
……想不起来。
想到这里,顾双习自己都觉得好笑了。怎么会有人自杀却不知道自杀原因的?
她之前作为城主唯一的女儿,活得的确太简单了些。什么都不必考虑、不必Cao心,是个脑袋空空的傻瓜。……虽然现在,也与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她还活着,并且来到了这里?
而她在这里,又该怎么活下去?
在Yin暗的小巷里,顾双习停下了脚步,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颈。
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么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反正她就是不想活了,就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点亮色,顾双习蹲了下来。
她看见灰白的墙角里,悄悄地伸出了一簇暗绿的草,一朵鹅黄色的花正在草的环绕下盛开,不起眼不张扬,只是这样默默地、平常地开着,却为灰白Yin暗的巷道增添了一抹微不足道的颜色。
她看着看着,睫毛颤了颤,唇角勾起。
她当然不是因为一朵花就鼓起生之勇气的人。
这是她没有见过的花朵。
这是她没有来过的世界。
那不如稍微留久一些,好好看过之后再走。
暂且放下了生与死的问题,顾双习就要开始考虑吃饭问题了。
她做城主女儿时,从来不必考虑衣食住行,佣人会全都为她准备好。今时不同往日,眼下顾双习身无分文,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点儿的,大概是这具什么都没承受过的少女躯体。
虽然被父亲养在深闺当中,可顾双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小姐,她知道有一种干rou体买卖的女人,但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有可能变成那些女人中的一员。
如果不是“必须为之”,顾双习不想的。
这一选项应当被无限推后,最好直接清除。
那她又要靠什么生存呢,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
她继续走着,路过一家店子模样的房屋时,顾双习多看了一眼。
她看见有个女孩子正坐在里面,一头长发往后梳,被人握在手里。多漂亮的一把漆黑的发,泛着健康而明亮的光泽。那握发的人另一只手里拿着把锐利剪刀,咔擦几下,女孩利落的短发便垂落了肩头,那已夭折的长发被剪发之人提在手里,像被射杀的小动物。
剪发之人挑剔地查看着被剪下的长发,对女孩子说了几句话,数出几张钞票来递给她。
虽然听不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也看不懂店门口张贴的海报上的文字,但顾双习大致猜测,在这个店子里,可以通过卖掉自己的头发来赚取这个世界的钱。
她过去锦衣玉食,被养得娇嫩金贵,一头长发更是如丝绸般光滑柔顺,比方才那个女孩子的发质还要好上几分。
如此打定了主意,顾双习抬腿走进这家店子。
老板刚放好了先前那个女孩子的头发,转过来见这白裙小姑娘进了店,顿时堆起热情洋溢的笑脸来,邀请她在椅子上坐下。
他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顾双习也听不太懂,只是指指自己头发,又看一眼老板搁在桌案上的剪刀。老板立即心领神会,Cao刀在她头发上比划了几下,咔嚓一声,顾双习顿觉脑袋一轻——陪伴了她许多年的一头长发就此与她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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