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风汨恢复记忆后的第三十天。

    是唐斯回到风汨身边的第三十天。

    也是他们被层层封锁的第三十天。

    是的，自从风汨蛇人的行踪暴露后，她就迅速地被人类发现。风汨不记脸，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感受到整个小区的人都用余光在盯着她。

    她拉着唐斯的手逛街，或是去湖边观光，都会有无数个人拿着枪，只是不能对着她。

    人类和蛇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而相对稳定的默契。王室和官方对峙，为了维持彼此世界的稳定，只能保持着虚伪的平衡。这样的平衡无法维持太久，被渐渐剥离权力的前黑王室余党还在忙不迭地泄露蛇人的行踪，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段浅眠悠然地出入两人之间的小窝，和风汨过着温馨的日常生活。风汨买菜，他就做饭；风汨扫地，他就洗碗。只不过少了一个谷谷，多了一个唐斯。唐斯帮着风汨做事的动作稍显笨拙，不过也是学得有模有样。

    两个英俊至极的男人经常把一个小小的家搞成服装秀场。

    而那个不怎么耀眼的男人，谷谷，在那一晚之后几乎彻底消失。风汨即使想去管，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主动离开，还是被带去了哪里。

    第三十一天，谷谷回来了。他穿着风汨熟悉的外套，那是风汨送给谷谷的生日礼物。谷谷经常穿着，都有些旧了，不过很干净。

    谷谷一进门，就看到白衬衫加西装裤的唐斯跪在风汨脚下。风汨的高跟鞋踏着唐斯的背，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用脚踩着身下的男人。谷谷内心有些酸涩，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木门。

    ?

    半年来的老习惯，也不算很老。谷谷忽然悲伤地发现，自己毕业前就不熟悉风汨，毕业后一起工作了，本以为能稍微走得近一些，却反而对面前的女人更加陌生。

    “谷谷，你来啦？不用我说随便坐了吧？”风汨抬头看向谷谷，微笑开口。

    “嗯，不用。”

    谷谷自己拉开风汨面前的凳子坐下，就像这个位置是为他准备的一样。

    本来确实就是为他准备的。谷谷来过风汨家，有的时候工作太忙会一起整理文件。只有一张椅子很不方便，风汨就多添了一张。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他忽然发现面前的女人遥不可及，是所有人都想要毁灭却又畏惧的存在。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发现你成绩平平的表弟隐藏身份居然是全球五百强企业的总裁一样惊悚。

    他是来谈判的。

    “风汨我就不瞒着你，也不用话术了，我们谈谈，好吗？”

    “好。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谷谷拿出厚厚一叠文件，摆在风汨面前。

    风汨扶住额头：“谷谷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看这些”

    “可是这都是他们提出来的。”谷谷苦涩地说。

    他这种小人物，根本没有说什么、做什么的权力。就连他想要自由选择和风汨说的话，都是他说了“我和她最熟，也是心理咨询师，我知道什么样的方法适合”才争取来的。

    他们恨不得把他整个人训练一遍，风汨说什么他都有完全标准的话来应答。他几乎已经深深地相信风汨是许多变故的罪魁祸首，可内心仍然有一小块地方，执拗地告诉自己：风汨还是那个风汨，那个大学时候会顺便借他一把伞的风汨。

    风汨拿起文件翻看，一页一页，甚为仔细，空气里一时就只剩下纸张的沙沙声。

    人类的两个原则，第一是超越性，第二是繁衍本能。后者让他们追逐利益最大化，求生欲在这份厚厚的文件里表现得淋漓尽致，还有人类挥之不去想要从蛇人身上索取更多的贪婪。

    字里行间的逻辑一环扣一环。

    风汨挑不出这个文件的任何毛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就是建立在人类的绝对利益上的，他们在一点点试探“它们”的底线。

    ?

    她索性把文件一推：“我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