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五零四章 國不離則靈不棄(十四)</h1>

    或靈殿

    自蘇玉蓮離開之後，這又恢復成了唯有莉雅一人的宮殿，在今天重新有了訪客。

    一個來者不善的訪客。

    新皇趙禥。

    看到來者，莉雅嘴角上常掛的淡淡微笑瞬間消失，唯有冷漠與平靜。

    “本不該打擾國師清修，然今日天冤鼓敲響，敲出了一國之大事，且此事與國師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逼不得以只好打擾國師清修，還望國師見諒。  ”雖然皇帝話中內容有著歉意，但從他的神情一點也看不出來，只看得出那眼中勝卷在握，滿滿的得意，。

    他只是略為停頓，但身後一個道童打扮的人非常懂得看眼色，立刻知道皇帝要做什麼，身子一前，將手上一疊厚厚的上放到莉雅身前的石桌上。

    這些紙上面或蓋滿了鮮紅的指印，或簽寫了姓名，雖然只顯露了上頭幾張，但不難猜測下面的情況也差不多。

    “這是合計三萬兩千多人連署的萬民書中的一部分，其中有著農民，有著商人，也有讀書人，他們聯合請命懇請國師前往燕遼，為燕遼百姓祈福，用以增進兩國之誼，也為彰顯大宋之仁慈。”說到這，皇帝嘆了口氣，滿是為難糾結的說道：“朕不敢說自己如古聖賢所曰般愛民如子，然這民心所望，朕雖貴為天子，也不能不忽視，思慮再三。”

    莉雅依舊像是沒聽到一樣，神情並沒有多大的波動，只是靜靜的看著萬民書上的名字，眉頭連皺都沒皺一個。

    而皇帝可能認為莉雅還不明白她現在的處境，剛停下沒多久的話又再度開啟。

    “國師或許不知燕遼之狀況，其雖與大宋結為禮儀之邦，更是自許深受漢家文化薰陶，然而那隻是表象，若說津國是蠻夷，那麼燕遼也不過是好上一點的夷狄。”

    “其民教化未開，甚有飲血茹毛之輩；其君不遵禮教，不知羞恥，民間有著父死娶母，兄死娶嫂之陋習，皇室不只沒有想要改善，反而大力推廣，以身作則，甚引以為傲。”

    “好不容易學了三分人性，然而卻改不了根深蒂固的七分獸性。如此未開化的夷狄之地，朕又怎忍有著天人之姿的國師前去，落如夷狄之手，玉殞窮凶惡極之所。”

    ……

    話說得越說，皇帝越感口渴。

    自當皇帝之後，他已經好久好久沒說那麼多的話了，往常只要起個頭，就有一堆人幫他接下去，根本不需他多費口舌。

    可惜今天無法帶太多人進殿內，他也不想讓國師跟其他人說話。

    更何況…

    皇帝的目光死盯著莉雅不放，連眼皮都捨不得眨一下，八不得眼珠子直接就貼在上面。

    畢竟這可是他朝思暮想，從宣布遺旨之後就再也未見的美人，

    若說以前看到的莉雅是落入凡塵的凡仙，雖然同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卻被紅塵所染，那麼如今的她就像是修行已滿，將要捨棄人間煙火，不日就要羽化昇仙，重回天仙之位。

    那種美不是流於表面的超凡之美，是集山川之秀麗，集日月之靈韻，溢滿著祥和與靈息，能讓靈魂都為之沉醉於中。

    光是待在她四周，她身上散發的那股治愈感覺，就能心靈感到平靜。

    只是，這效果也是有例外。

    至少在皇帝身上是例外。

    看著莉雅的身姿，皇帝越看心越不靜，只有火熱，越加口乾舌燥。

    可惜，這裡別說茶，一杯給他的水也沒有。

    因為這裡早就斷炊停水多時。

    當初他被某種力量止步於或靈殿外後，為了逼她現身，他下令斷了供應與或靈殿的所有飲食，而從莉雅好端端的坐在這裡來看，看得出他這方法一點用都沒有。

    不過，他並不放棄，也虧他不放棄找到了能破解僵局的奇能異士，才能有今日的得償所願。

    想到美夢成真，抱得美人歸的那一刻，口更乾了。

    “謝陛下掛心，那該當如何？”莉雅平靜地問道，彷彿不是問自己的事情。

    不過，雖然只是淡淡的幾個字，那天籟之聲聽的皇帝大受鼓舞，彷若炎熱的三伏天喝了口沁心涼的泉水。

    “這一切的原因都在於身分，在於國師這個身分，只要國師不再是國師，沒有了名義，那麼事情便迎刃而解，燕遼便沒有理由邀請國師前去祈福，百姓士庶也沒理由去為難一個無權女子，若是國師擔心後繼無人能護我大宋……”

    這時身穿青色道袍，頗有道骨仙風之姿的長者走向前，微微點了下頭，淡淡的說道：“貧道天地宗掌門天純。”

    天純沒說太多話，然而他的現身，或者說站在這裡就透露出了不少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