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在黑暗中摸索着站起身，忽然间，一小块亮光出现在远处。他下意识地踉踉跄跄地向着那亮光走去，走了很远，那亮光却仍然没有变近，仿佛黑海之上遥远的灯塔。

    杰夫踉跄着，他继续向前走去，视野逐渐变亮起来，他低下头。忽然发现自己赤身地站在黑色的水面之上。他每向前走一步，黑色的水面便会掀起微小的波澜。

    叮——

    一个清脆的震音，像是谁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敲了一下三角铁，清脆的音浪不断地向着四周扩散。

    杰夫瑞猛地抬起头，他被惊得向后退去——原本那遥远的发光源在眨眼之间突然地出现在仅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近得杰夫如果刚刚向前迈步就一定会撞上。亮光如此地平静，仿佛它一直就在这样近的地方。

    就在这时，亮光越来越刺眼，杰夫瑞眯起眼睛，他伸出手去阻挡光芒。几秒之后，光亮逐渐散尽，露出了一个如水一般的银色物质，它在半空中如同丝绸一般滑动着。

    它是整个黑暗世界唯一的亮光。

    仿佛心脏上正有一根幼苗在生根发芽，挠得他心痒痒。杰夫瑞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它。他的手指浸入银色物质之中，银色温柔地包裹着他，他的指尖传来冰凉光滑的触感。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它不是物质，而是‘活物’。

    他抚摸着银色物质，打量着它，它却也在打量着杰夫瑞。

    你是谁？杰夫瑞想，你来自何方？

    整个世界忽然传来了鸟儿扑扇翅膀和昆虫跳走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来自黑暗的各处各地，又像是来自他的内心深处。杰夫瑞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这是眼前的‘她’在说话。

    在一片翅膀般的嘈杂声中，杰夫瑞忽然听到了女性的声音。

    【蠿龘羃妳齏瀪她鷆黱……】

    ‘她’发出了几个难辨的音节。

    【妳——妳们是什么？——人类？妳们这么称呼自己吗？】

    【——弱小的‘人类’。】

    几乎是在几秒钟内，‘她’学会了人类的话语，尽管用词并不准确。她的声音奇怪，不似人类，也不像冰冷的智能AI。她的声音给杰夫瑞一种冰凉的感觉，像是雨滴落入湖面，雪花落在松树上。

    【莪怎么会在这里？】灰色的物质在半空中摇曳晃动着，看起来有点疑惑。

    我不知道。杰夫瑞想，我们想要靠你穿越平行世界，我们称呼你为‘碎片’。

    【竟然有像妳们这样如此弱小的种族……】

    杰夫瑞一愣，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迅速地运转着，他意识到碎片在翻阅他的记忆。

    【——怪不得，你们才出现了五百万年。】在翻阅之后，碎片那奇怪的声音逐渐变得贴近人类女性，【你们的种族还处于幼年，难怪还保持如此脆弱的形态。】

    碎片晃动了一下。

    【你太弱小了，什么都能杀死你。】她说，【你们这种种族，本就不应该跨越时空深渊。现在，你要死了。】

    什么？杰夫愣了，碎片则表现得更加强硬。

    【我必须补全你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