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在殿上没法明说,但杨阁老理应心知肚明,否则他怎能附议我?维今只有沿江水陆迎战,既然湖广叛匪造船欲东下,与其劳师远袭,何不以逸待劳,左右是一战。若是这次决战能取胜,挫伤叛军元气,后发制人,再乘胜攻打,比轻敌冒进更为稳妥。”
……
在武昌城的张宁自九江之役后,极少再提起那场战役,但这辈子最难忘的经历,恐怕这算一件。生还仅凭运气,非人力可为。
而新的战场又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他却显得并不忙碌。经历过一些事后,他更加明白,有时候不是万般努力就可以的,但千万不能停下来。
于是他又恢复了以往的作风,从来不见他早出晚归很忙碌,但大臣们有要紧事总是能及时找到他。
听说萧青在一座院子里为她父亲设了灵堂,不能收尸只能设牌位披麻戴孝,张宁不知何故也抽空亲自去吊念。一个想帮着刺客谋害他的不相干的女人,好像没什么交情,大约是看在罗幺娘的份上罢。
同行的是辛未和春梅,负责就近警备。他们都穿着青色的袍服、素白中衣,因为不是死者的亲属,所以不用披麻戴孝只在胳膊上挂一块黑绸以示哀悼。
门口挂着白布,大门没关,奴仆迎接吊丧的人进去,只见院子里散落着一些圆状的纸钱。春光里,如此景象平添了几分肃杀凋零与伤感。这地方不是杨府,杨家是高门大户,家里没死人,当然不会允许客人在自己家做丧事。
三人走进灵堂,只见丧事分外冷清,里面只有两个人,只有萧青一个人披麻戴孝。她身上白孝衣用麻绳系腰,柔弱清秀的脸上挂着眼泪,真是一个梨花带雨,看起来楚楚可怜。
一旁罗幺娘显然没料到张宁会亲自来,不由得惊讶地看着他,因为在灵堂上有种莫名的神秘感,她自然没有多嘴。萧青忙跪在蒲团上向张宁叩拜,大约是感谢他来祭奠先父。
张宁没说话,先在案上取了几支香在蜡烛上点燃,分给随行的其他两个人,一起向正中的牌位弯腰作揖,然后将香插到香炉里。拜完之后,他才走到萧青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实在抱歉,我虽有心帮忙,却终未能救出令尊。”
萧青哽咽道:“小女子不怪湘王。多谢你今天前来吊念先父……先父本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如今……”说罢哭了起来。
张宁急忙好言宽慰,言语低沉却仿佛天生带着温柔关心,“你不是个坏人,大家都体谅你之前的苦衷,罗姑娘也不会怪罪,以后不会袖手不管的。”
罗幺娘听在耳里,心下暗地提防这家伙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偏偏他说起话来十分中听顺耳,任谁也听不出丝毫yIn邪之感来,好像真的一样。不管怎样,按规矩死了父母需要守孝,不用三年也要二十多个月,萧青是个孝女,张宁总不能引诱她做出有悖良心的事来。
就在这时,张宁感觉堂屋中的光线微微一暗,感觉又有人走到门口来了。他回过头时,只见是个穿着素白衣服的女人,关键背上好像背着个枕头,张宁就算没实际见过也看过电视,那大概是和服,这是个倭国人?
众人一时没轻举妄动,只是看她要作甚。这妇人的衣服袖子宽大,抬起一只袖子遮着脸,另一只手轻轻捏着袖口,迈着十分拘谨细碎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走近了,她好不容易才挪开袖子,只见一张挺漂亮的脸,大眼睛很水灵,而且低眉垂眼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顺从乖巧。张宁一瞧明白了,不久前在内侍省牢里才见过一个倭国女人望月红缨,面前这娘们长得很像,不仔细看以为红缨越狱了。
“妾身闻知萧小姐的父亲大人仙故,设灵于此,不请自来,特来请罪吊念,请萧小姐允我为令尊大人上一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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