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停。
王子越不敢自说自话地停下,只能继续对台词:
“办得挺好的,镇上的人都来了,我爹我娘好高兴,我弟弟、我弟弟一直在咯咯笑呢……”
按照王子越对剧本的理解,此时的孙景晖在痛心疾首之余还会非常自责。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下山去参加筵席,否则也不会没见到师父的最后一面。
前四条演到这一段时,王子越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但现在他眼睛很干涩,实在是哭不出来了。
反正这条铁定不能过,王子越干脆也不挤眼泪了。钱林海也说了,有时候哭不出来比嚎啕大哭更加能打动观众。
那么就把这一条当做实验,尝试用另一种心情来演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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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书华站在王子越的背后,定定地望着墓碑上的名字,低声说:“是吗?真好。”
厚厚一沓纸钱都堆在王子越的膝头,他的指尖动了动,慢慢地抽了一张纸钱喂火。
刘书华又问:“为什么汉人要给死人烧纸呢?”
纸钱在橘红色的火光中萎缩变形,化作了黑灰色的灰烬。火光映在王子越泪痕未干的脸庞和洁白的孝服上。
他给师兄解释,语气很平静:“烧纸钱,是为了叫师父在Yin间过得舒坦些。”
刘书华道:“师父只要腰里挂着剑就心满意足了。”
之前演到这一段时,王子越通常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快断气了。
现在,师兄说起了师父生前的洒脱作风,王子越不仅没哭,甚至还笑了笑,突发奇想地说:“那我给师父折一把剑吧。”
说着,他拿起一张纸钱折成长条形,尾端的两边纸往里一折形成三角剑锋,就这样折成了一柄粗糙的剑。
刘书华也知道这一条肯定过不了,情之所至,索性自己给自己加了段戏。
他在王子越身边蹲下,抽出几张纸钱说:“我给师父折一匹白马。”
工作人员教过王子越折剑,但是没教刘书华折马。刘书华用几张纸分别折了马首、马身、马尾和四条马腿,拼在一起有些不lun不类。
王子越噗嗤一声笑了:“师兄,你人都长这么大了,手怎么这么笨呀?你给师父折的这匹马,还不如小时候你送我的木雕的那一匹。”
刘书华十分不好意思,窘迫地摸了摸脑袋。
两个演员沉浸在自由发挥之中,已经当剧本不存在了。
王子越把纸剑举高,笑着说:“虽然我折的剑也不好啦……但师父他那么厉害,拿着一柄已经坏掉的青玉剑赝品都能逼退魔教妖人,我的剑他肯定不会嫌弃。”
青玉剑赝品?
刘书华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对了,师弟还不知道真相呢。师弟还以为真的青玉剑早就丢了,而师父一直守着青玉剑的赝品自欺欺人呢。
刘书华表情复杂地看了王子越一眼。
我会保护你的,师弟。
如果真相会到伤害你,那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都是虚的。他想,跟你比起来,所有的东西都是虚的。
王子越说:“师兄,我们把剑和白马放进火里吧,有剑有马,师父就能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刘书华低下头,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于是,两人把手工粗糙的剑和白马放进火堆。
不管是什么形状的折纸,被火一烧都会化成一摊灰烬。
清风吹过,残余的纸团卷着黑灰滚出火堆,仿佛墨色的雪花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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