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最后成为疼彻心扉不敢追忆的所有。
张贺将婴儿交还给女囚,朝她弯腰行礼:“贺此时人言轻微,还请夫人帮忙多加照顾病已。”
女囚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妾已是卑贱之人,岂敢再被妄称夫人。”
张贺离开诏狱的时候才想起那张脸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太子博望苑里一名剑客的妻子,那名剑客死在了长安城流血五日的战乱中,所以他的妻子反倒因此没有连坐而族,只是作为重犯被关押在了监狱之中,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随着太子的死亡,年迈的皇帝也rou眼可见地一天加剧一天地衰老,并且整日闷闷不乐。在湖县和长安城都建起了仿佛可以通贯天地的高台,只是那冤死的魂灵,再也不曾归来。
张贺再次见到老皇帝的时候已经是后元二年,当时张贺在宫中当差,地位低微。也不知道刘彻是怎么从他打扫落叶的身影认出了他来,唤他前来。
“张贺,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皇帝感叹道,“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在张汤的身后,害羞得像个小姑娘。”
张贺还能记起当时的情景,高大威严的皇帝,身边跟着一位仙童般粉雕玉琢的小皇子。刘据好奇地跑了过来,高兴地拉着张贺的手:“你叫张贺是吗?我们来做个朋友吧?”
当时宫中只有刘据一位皇子,深宫寂寞,难得有年龄相当的小朋友,刘据表现得相当友善和活泼。从那天起,到现在已经是数十年岁月蹉跎。
刘彻还在不停回忆过去的情景,对于年迈得行将就木的老皇帝来说,那些属于他青春岁月的人早已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如今身边竟然没有几个可以谈起当年往事的人了。
是的,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身影,全部成为了茂陵旁边如山般沉默的封土,芳草萋萋,再也不会有英勇的少年将军骑着马如风般驰骋。就连他最珍爱的一个儿子,如今也已经长眠于地下两年了。
张贺并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站立在一旁,也许皇帝只需要一个聆听者,但张贺对他心有仍然怀有怨恨,并不想配合皇帝的独角戏。
说到最后,刘彻长叹一声问道:“张贺,你听过天子气吗?”
张贺身形一震,天子气事件,那些躲藏在幕后的暗鬼想要对太子一脉赶尽杀绝的又一次行动,几乎要了皇曾孙的命。多亏了丙吉抗旨不从,在诏狱门口将使者阻拦了一夜,才换来了皇帝知晓皇曾孙所在,大赦天下,而刘病已也因此出狱,交由祖母史家抚养。
现在皇帝又对他提起天子气一事,是想要做什么?张贺心里慌乱地想着,是后悔赦免了太子唯一留存于世的证明,还是想要对刘病已再做些什么?
皇帝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你明明知道的,却不敢说,你在怕朕,你是怕朕要了他的性命吗?”
张贺连忙下跪在地,额头紧紧扣在台阶上,不敢再抬头看天子那一怒伏尸千里的面容:“皇曾孙无辜,臣请陛下顾念故太子仅此一孙。”
“起来吧,张贺,朕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卑微的。”刘彻摇头道。
张贺站起身来,心里却在怒喊,是啊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来问我又有何用?在你夺去了我的一切让我卑微入尘埃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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