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常德高中多了个热点人物。据说从刚入学开始这个小孩就在学校里掀风起浪，还没开始正式上课之前就先拿了一个打架的处分。陆楠听闻了那个小孩的事迹之后略微有些兴趣地叫人去打探他的底细，想着或许能收为小弟，最后得来的消息却令他大吃一惊：那个小孩姓郑，叫郑拓海，是郑拓真的弟弟。

    听闻消息之后，陆楠就马上放弃了收他为小弟的打算。毕竟姓郑的人他连一个都惹不起，就不要说另外一个了。谁知道开学一个礼拜后，那个小孩自己找上门来。就在陆楠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到头时，那个小孩竟然毕恭毕敬地对他鞠了一躬，还说久仰他的大名了。

    最让陆楠感到震惊的，是那个小孩前来看他的时候手里还提着另外一个常德高中的学生。

    陆楠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学生。他不就是郑拓真在这所学校养的“老鼠”之一么。

    郑拓海提着那个被揍到不省人事的学生，显然是很清楚这人不仅是他哥哥的亲信，还是最让陆楠头大的敌人之一。而现在，他自己收拾了这个人不说，还打算献给陆楠以表忠心。

    “让我跟着您混吧，老大。”

    郑拓海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头在地上磕着，另外一只健壮的胳膊还拽着他昏迷不醒的“战利品“。说实话，郑拓海对他下跪反而是最正常的事情。照理来说这是个只有日本黑道那边还在奉行的礼仪，郑拓海从小和他哥哥一起在那种严肃的文化里长大，年龄又小，应该是还执着于传统黑道间的那股阳刚热血的气氛。然而陆楠没有轻易就让这小孩起来。

    他站在自己的鞋柜旁边，也不在乎还有几个放学的学生从旁边的走廊路过，就那样让郑拓海跪在自己面前。那时候学生们看到这个景象，都议论纷纷，并说着不管出现几个为非作歹的新人，常德高中里还是陆楠老大说了算。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姓郑啊，小子？”

    陆楠睥睨着郑拓海，扯出一点轻蔑的笑容。

    郑拓海的脑门还是磕在地上不不抬起来，但是声音很响亮地回答道：

    “请让我跟着您吧。”

    “我收了你，你觉得郑先生会坐视不管么？”

    郑拓海大声打断了陆楠：

    “我和兄长早已断绝来往！我现在只崇拜一个人，那就是您！”

    陆楠被这一下塞住了。

    他是相信郑拓海的话的：第一，光听这个小子的声音就知道他是个直来直去，和他哥哥完全不同的耿直之人；第二，他刚开学就都把郑拓真的亲信给暴揍了一顿，显然就是根本不在乎他哥哥的面子了。

    但是话虽如此，郑拓海可以借着他出生在郑家、年少无知而为所欲为，但是最后郑拓真知道后肯定还是会怪罪到陆楠头上。那时候陆楠没处找人说理，只能后悔自己收了一个姓郑的小鬼。

    “你回去吧。我不管你和你哥哥之间怎么了，我是不会吃这个亏的。”

    “不。您今天不答应让我入伙，我就不走了。”

    郑拓海答得坚决。陆楠至始至终连那个孩子的脸都看不到，但却可以猜出那上面是怎么样的倔强。他肯定还是小时候日本的黑道电影看太多，要不然就是家庭教育太正统，竟然真的一直贯彻着热血义气的那一条道。

    郑拓海诚恳地对陆楠求情道：

    “我从国中开始就听说您了，那时候我就和兄长说回到香港后第一个要见的就是您！前几个月您带人和三狮高中的人混战，我也在现场！我知道当时要不是有您和楚子昂前辈在，常德绝对赢不下来！——而且，我成绩很烂，家里又不帮我作弊，是我补习了三个月才考上常德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和您见面！”

    “所以，我说过了，在您同意前，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陆楠笔直而僵硬地站在郑拓海面前，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重量突然搭上他的肩膀，一个比陆楠还要高壮的染了发的男孩凑过来，声音又低又沙哑：

    “连常德的分数线都不够，你是有多笨啊。”

    就和陆楠一样，郑拓海惊讶地听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他这才允许自己的脑门从冰冷的木地板上离开，因为那个人太高，所以郑拓海仰头只能勉强认出他是谁。

    楚子昂，他的另一个偶像。然而说“偶像“其实有点过了，郑拓海只是知道楚子昂和陆楠一样，打架很厉害，除此之外便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楚子昂把着陆楠的肩，也向下睥睨着郑拓海和他手上拽的战利品：

    “不过我听说就这一个礼拜的时间，你就把学校闹翻天了。就连郑拓真的人你都收拾了一个，想必也是有两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