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选在一家快餐店，奔波一天的两人都等不及漫长的烹煮。

    亚尔曼点了一份海鲜披萨，卡尔点了一份意大利通心粉。

    “我们下次可以早点来，这家店下午茶时段限定的蛋挞也值得一试。”

    等待的间隙，亚尔曼翻开菜单的一页，指着金黄嫩酥的图片向卡尔推荐。

    “看起来不错，鱿鱼圈也可以来一份。”

    卡尔暗自记下了对方的喜好。他知道，亚尔曼家门前也有一家这个品牌的连锁店，他所推荐的，一定是他诸多尝试后最满意的选择。

    卡尔远远地见过亚尔曼的屋子。

    白墙红瓦的小屋坐落于骑士之城斯沃德的西南角，屋前有一片宽阔的草坪，可以供褐色的龙稳稳降落，舒展肢体。往东步行一刻钟就是斯沃德的中心广场，烈烈的旗帜在广场四周迎风招展，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东侧那座矗立着祈祷少女的喷泉池，日夜祈求骑士的凯旋。

    卡尔自觉自己在这座城市里是突兀的存在，大多时候都不会靠近亚尔曼的屋子，只是站在喷泉池边，学着少女的手势祈祷。少女祈祷骑士的荣耀，卡尔祈祷骑士的一份爱恋。

    骑士之城的繁华与热闹，远不是一座护城河边的石塔可以比拟的，想到这里，卡尔便顺势问了出来：“亚尔曼，你想回家吗？”

    骑上飞龙，也就至多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能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到亚尔曼的屋子。

    卡尔远眺过那么多回，也想进去参观一次。

    亚尔曼却极其古怪地盯着他。

    “回不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叉子无意识地划拉着披萨的面饼，一下又一下地把鱿鱼须戳得更碎。

    卡尔不解，拉出系统面板调出世界地图又确认了一次。

    “斯沃德出什么事吗？世界地图上看着还是正常的绿色状态。”

    “斯沃德？！不是斯沃德的问题，”亚尔曼向他解释，“我把那里的房子卖了。”

    “你准备搬新家？看好地段了吗。”

    亚尔曼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见过级的任务栏吗？只要能在巨龙峡谷中找到霍普城主遗失的秘宝，就能迎娶他的女儿，继承他的城堡。”

    “你想去寻找宝藏？”

    “如果没有遇见你。”

    亚尔曼抬手擦掉卡尔嘴边的番茄酱，在确认干净以后，拇指和食指夹起对方脸上的软rou捏了捏。

    “不要成天闷着一张脸，你忘了一起吃生日蛋糕前我说的话了吗？‘我接受你的表白，以骑士之名起誓，你是我唯一的爱人，我忠诚的对象，我荣耀的归属。’”

    “当然记得。”卡尔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亚尔曼误会了，他并不为素未蒙面的城主女儿烦恼伤神。因为他知道，那是亚尔曼的杜撰的谎言。他见过骑士之城住宅的钥匙，镀金的钥匙头部刻着斯沃德的城徽。亚尔曼要是真的已经出售了屋子，自己日前又怎么会在他的背包里看见屋子的钥匙呢？

    卡尔不介意亚尔曼撒谎骗他，可他不明白亚尔曼这么做的理由。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谎言。亚尔曼从这个谎言里得到了什么？回不去的家，他吃醋的反应，亦或只是单纯想要欺骗他？

    获得答案的方法很简单，卡尔有着无所不能的“塞壬之歌”。可他不想再使用那个技能，就像他并不希求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机器人。

    一定有一天，亚尔曼可以主动开口告诉他一切。

    回程依然是坐在龙背上。一回生，二回熟，卡尔相信等第三次，自己绝不会再软成一滩没骨头的烂泥。

    浮雕的铜床果然跟塔顶的空间很搭。卡尔扶着床尾，亚尔曼把着床头，两人一齐微调床的位置，努力与屋子的中轴线保持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