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从夜听了这话,忽然想到要是阮之南在这儿,必定会嬉皮笑脸更跟长辈嘴甜几句,粘的别人连装个冷脸都装不住。
可胡小青是敏感脆弱的不得了的性格,她立马站在那儿,白着脸紧紧绞着手指:“我、我不是,我就是上楼,想跟星星哥道一声谢。我、我没别的意思。傅叔叔你别误会。”
傅鹭本就是开玩笑,可他看人跟刀锋似的,别人的一点反应,他就能剖出来几分性格。这会儿看着胡小青的模样,他打量了两眼,倒是脸色当真冷淡下来,转过头去背对着她道:“没说你有什么意思。想太多了。”
胡小青脸上挂不住,把目光投向傅从夜,似乎想让傅从夜帮她说两句。
傅从夜在那儿收拾行李,头都没抬。
就算是他抬头也不会帮胡小青。
傅从夜打心眼里觉得傅鹭看人眼光确实准。
胡小青本来以为傅从夜好歹会问问她身上的烫伤有没有好,但到了她爸把饭做好了,也没见傅从夜多问她一句。
傅从夜把傅鹭推到饭桌旁边,这是胡叔叔回来复工的第一天,理所当然的坐在一块吃饭了。
胡叔叔照顾傅鹭四五年,正直的像个水泥电线杆子,说一起吃饭倒也不推脱,他做饭快又手艺好,傅从夜毕竟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就会做饭做家务,不少都是跟胡叔叔学的。
也就是因为胡叔叔的面子,他才帮了胡小青。
但胡小青可不这么认为。
等到吃完饭,下午歇了没一会儿,傅鹭把傅从夜叫上楼去说话,傅从夜正好也把学农的通知单拿给他了。傅鹭盯着看了半天:“你要不要考个前三百?”
傅从夜:“那也要我真的能考个前三百。”
傅鹭斜眼看他:“别装啊。我还能不了解你么?”
傅从夜没说话。
傅鹭拿着桌子上的钢笔,给他签了字,字体飘逸俊朗,字比人有气质多了。
傅鹭:“我知道,你是早几年前跟你妈闹不愉快,再加上她总以为让你搬过去,让你继承企业是可以利诱你的条件,总说什么只要你考个好高中,就把你接过去住之类的……我知道,这些话当时很膈应你。”
方笙对感情到底有多淡薄和迟钝,才说得出这种话。
这些话当年怄在傅从夜心里,让他每次晚上睡不着时翻身想着这些话,都觉得像是在满是倒刺的滚筒洗衣机里被人搅来搅去。
他心很细,心眼也很细。
敏感与温柔的另一面,就是无法大度,无法轻易原谅。
方笙字里行间那种不自知的“我甩掉你是因为你是个累赘,只要你努力往上爬我就允许你靠近我”的态度,刺的他曾经咬牙切齿的恶心。
但方笙通人际交情,却不通真情,现在身上的一些人味估计还是从左鸣钟那儿学来的。她也是在去年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问题,才会跟他在电话里隔着三千八百座信号塔说一句抱歉。
自从上次出席活动,方笙跟他的联系也多了些,偶尔在微信上给他发照片,或者隔两天打个电话。
不过现在,如果他真的要顺着方笙的安排,去接触她的企业,那再较着劲不肯学习,也没什么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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