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该做噩梦了,一切就交由你们去处理了。”
县尉苗崧内心鄙视,面上却只能表现的恭恭敬敬:“大人若是不适,不如暂且先去歇息。”
决断之人回县衙后院养病,再加天寒地冻,尸体暂时都还留在船上,依旧是抢劫被杀之时的惨状。
舒长风扶着赵无咎下缓缓往舱里走,沿途都是横七竖八的死尸,他细细察看,又担心柏十七不适,扭头去看,发现柏十七戴着个也不知道用什么皮子缝制的手套,正细细翻捡察看尸体,神情认真专注,不亚于专业的仵作。
赵无咎:“……”
舒长风:“……”
她不但验尸,见主仆俩看过来,还与二人交流凶案线索,探讨死者的致命伤、揣测死前经历,譬如有的经过激烈挣扎与水匪拼过命的,在的则是在睡梦之中被人一刀毙命,她甚至还凑近了尸体去闻:“死者生前应该喝过大量的酒,酒气未散,所以未被外面的厮杀吵醒……”
罗大爵跟在三人身后,对周王这位幕僚钦佩不已:“苏先生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对尸体致命伤这么有经验,真是难得一见。”
柏十七淡淡道:“见多了自然有就经验了。”
罗大爵:“……”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 ,怎么感觉这位姓苏的幕僚是从小在凶杀案现场长大的,常年与尸体打交道,才能说出这么惊悚的话。
柏十七勘察案发现场比其余三个人看的都要更为细心,不放过舱房的每一寸。一个时辰之后,她在最底层货舱极不显眼的角落里捡到了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白色鹅卵石。
这东西在沿河极为常见,各种形状都有,有时候被船员们连同货物一起带进舱房,也没什么出奇之处。
她捡到之后,起初也不当一回事,只是出于习惯性的谨慎看了一眼,但是借着罗大爵提着的气死风灯晕黄的灯光去瞧,发现这白色的鹅卵石圆润之极,似常年被人摩挲,竟透出几分油光,而鹅卵石之上竟还生着一点殷红色,熟悉之极。
她盯着鹅卵石神色变幻不已,生怕是自己眼花所致,使劲眨眨眼睛,发现那点殷红如旧,顿时唇干口苦,颤抖着凑近了灯光仔细去瞧。
赵无咎见她神情有异,大为惊奇:“怎么了?”
柏十七把那块鹅卵石交到他手上,艰难的说:“殿下帮我瞧瞧,这个鹅卵石上面是不是还刻有一个字?”
赵无咎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凉之极,微微颤抖,但他平生所遇凶险之事也不止一桩,不动声色接过去,翻来复去将这块鹅卵石凑近了灯仔细去瞧,其实都不必瞧的有多仔细,入手便能感受到这石头殷红一点的反面刻了字。
他翻过来去看,发现刻着个极为方正的“漕”字,似乎年深日久,竟然已经摩挲出了一层陈年油垢,把那个字刻下去的细小沟壑填满,竟然似在上面写了个细小的黑色的“漕”字。
“上面刻着个漕字。”
柏十七朝后趔趄了一下,似乎身子忽然之间失去了重心,差点坐到了一地干涸的血迹之上,还是赵无咎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怎么了?”
她借着赵无咎之力终于站直了,声音破碎:“这颗石子……是仇英之物。”
自从柏十七死里逃生之后,这个名字于赵无咎来说绝不陌生,甚至他一度还在脑子里幻想过那个少年的模样,他在柏十七的脑子里永远停止在了最美好的少年模样,让她数年之后还在运河之上念念不忘,为了他的死不顾自身安危而涉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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