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梦境

    2020年1月3日

    “请问，那位杀人鬼现在身在何处？”

    这是我在梦境的一开始所听到的句话。那时候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却又能真真切切地听到声音。

    而且那是一个……如此熟悉、如此让我怀念、让我着迷，又如此让我感到惆怅的声音。

    “请告诉我，那位杀人鬼现在身在何处？”

    那声音再一次发问了，我无法拒绝她，回答她：“就在这里。”

    “啊……”

    那似乎是很惊讶的声音，随后是喘息声，那似乎带着愤怒和悲伤的味道的喘息声，正在逐渐逼近我。她离我越来越近，我也看清楚了她的相貌。

    张绍馨，这个小个子的高三女孩正站在我的面前……赤身裸体，站在我的面前。

    我未曾见过张绍馨的裸体，两次见到她——一次是活着的人，一次是尸体——都是穿着学校的校服，冬季校服很厚实，并不能看得出实际身材如何。所以说，我看到的这副裸体，仅仅只是我脑海中的想象而已……吗？为什么这种想象会如此真实？那美丽到令人想要蛰伏于其面前的酮体，仅仅只是我脑海中的龌龊所想吗？

    “杀人鬼就是这幅模样吗？真是让我惊讶啊，”张绍馨抬起头看着我的脸，“真是抱歉了，杀人鬼……最终我没能死在你的手上。”

    我的心里猛然间动摇了一下，随后，跪倒在了她的面前，脸贴在地上——那并非是地面，似乎只是无尽的黑暗——剧烈喘息着：“该道歉的是我……我如果早一点去找你的话，你或许就不会死于他人之手，你就可以……”

    “你对我的杀意是如此的忠实吗？那么你能对我证明一下这种忠实吗？”

    忠实？我真的是如此忠实的吗？三次杀人，每一次杀害过后，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片虚无感罢了。我的杀意真的是如此忠诚吗？我想不明白，但是如果只是对面前这位少女表达忠诚的话，那我没什么可犹豫的。

    我默默抬起头来，张绍馨抬起了左脚，伸到了我的面前。那只小小的美脚，指甲剪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美甲的痕迹，很干净。我伸出手，将那只脚捧在手中，随后，缓缓亲吻着略微冰冷的脚背。

    “这就是你的方式吗？你对于之前下手的女孩子也做过这事吗？”

    张绍馨这个问话让我难以回答。是啊，我有表达过我那忠实的杀意吗？这些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我甚至连我的杀意是否真的真心实意都不清楚。

    哪怕我如今跪倒于此，亲吻着她的脚背，又真的能证明我的忠心吗？张绍馨已经死了，她的尸体曾经就在我的眼前出现了，就算我现在说是真心实意想要杀死她，又有什么办法去证明了？“杀死她”这个行为已经不可能做得到了。

    “你并非真的忠实于杀意，”张绍馨说着将脚从我的双手间抽了回来，“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二流的杀手，我真是替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女孩子们感到可惜！”

    这句话，是否定了我作为杀人鬼的行动意义吗？我真的只是个如此浅薄的、连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都想不明白的愚蠢的杀人鬼吗？是啊，或许真的就是这样……我似乎真的不敢说我对于自己的杀意深信不疑。

    所谓杀人鬼，只不过是个软弱的蠢货罢了。

    ……

    “恶鬼渴求着的是什么？”

    我跟随着张绍馨，漫步在萍水公园之中。如此寒冷的天气，那小小的身体如此一丝不挂，真的没关系吗？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甚至深信这并非是梦境。

    “是鲜活的人类的生命吗？还是只是一瞬间的自我愉悦感？亦或是两者都有？”张绍馨继续说着，并没有回头看我，“但是你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渴求……你真的是一个很空虚的杀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