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岗山领事以后柳老板颓然地坐在梳妆台前。

    没办法，没办法。柳老板悲观的想，我无能为力了。

    柳老板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好，抹了点发油让不听话的头发服帖。他净了脸，姑娘似的描了眉，上了胭脂水粉。

    柳老板换了一套岗山领事送的和服，他熟练的把异族的服饰穿好、打理妥帖。柳老板轻轻抚平褂衿，坐在窗口，随手取了一只茶杯。岗山领事爱茶，客房里也放了好几套名贵的茶具。柳老板不合规矩的直接用滚烫的开水过了一遍茶叶，留着茶汤喝了。热水从喉咙里一路向下倒把拧巴在一起脏腑熨平展了。

    “啊——”柳老板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把剩下的茶水泼了。他托着下巴，手肘支在桌子上，无聊敲着杯沿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小曲。

    柳老板唱戏的确是一绝，可他现在唱的少了，嘴上功夫倒不如床上功夫厉害了。

    日头一西移，司机就来敲柳老板的房门了。

    柳老板舒展了一下身子，什么也没带就上了领事馆的车坐在岗山领事身边。

    “领事今天不大高兴？”柳老板靠在岗山领事身上问道。

    岗山领事握住了柳老板纤细的手：“柳君，我们之间不谈这些恼人的公事。”

    柳老板笑了笑识趣的没有再问，谈起要看的戏来。

    “不知道是哪个戏班有福入了领事的眼？”

    岗山领事笑了：“没你唱得好，但也可一听，今天唱的是《西厢记》。”

    柳老板坦然受了这份夸奖和岗山领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西厢记》，几句话的功夫就到戏园子里了。

    跑堂的见是日本领事馆的车立刻把岗山领事和柳老板迎到了二楼的隔间里，隔间正对着戏台是极好的位置。茶房早就抹好了桌子，贵客一来提了长嘴茶壶沏了两杯好茶。

    岗山领事和柳老板共坐桌子的一边，柳老板无骨一样用手支着脖子对戏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致。岗山领事也不像是来看戏的，他的目光鹰一样地扫视着下面的梨友。

    柳老板心想：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出来若不是愚蠢就是有极大的把握，确信不管怎样反日势力必定要在这园子里碰头，而岗山是个聪明人。

    岗山领事看柳老板没有兴致提议道：“这园子旁边有处园林，不如去看看？”

    柳老板摸不清岗山领事想要做什么但附和总是没错的于是也便同意了。

    柳老板落后半步跟在岗山领事身后转园子，他看着这些景致只觉得背后暗藏杀机。

    “柳君，今天似乎有心事？”岗山领事一开口就让柳老板打起了十分Jing神来回答。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倒不是有什么心事。”

    岗山领事并不满意柳老板的回答：“是有了心事晚上才睡不好吧。”

    柳老板呼吸间已经想出了对策：“第一次被枪口指着头，难免多想了一点事情。”

    岗山领事似乎起了极大的兴趣：“我思虑不周让柳君犯险了，怎么赔罪好呢？”

    柳老板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他推敲着言辞问道：“领事，黄先生的事不会在上演了吧，寻梅受不了这么大的惊吓。”

    岗山领事却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别的信息：“你怎么知道他姓黄的。”

    “我认得他，黄天泽，以前唱戏的时候他常来捧我的场，一来二去也算是熟识了。”柳老板说的话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