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浦洛

    脚踩栏杆借力的声音惊扰了浦洛，他转头，就看见甫郁声如同从天而降一般，乘着天光，落进他心里。他听见他说，“嘿！男朋友。是在想我吗？下面是不是又shi了啊？要我摸摸吗？”

    “你真的当过牛郎吧。sao话说这么溜。”浦洛确实因为甫郁声闪耀的出场勃起并射Jing了，但或许是因为坐姿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不是初次在甫郁声面前出糗，他显得淡定了许多。

    甫郁声摸了下鼻尖以掩饰内心掠过的不自在。同样的传言，从何台森那儿听来他不觉得怎样，此时听浦洛说却有种难言的尴尬。他坐在浦洛旁边，讪讪地说，“怎么可能。”

    “也是，你不举嘛。”浦洛面上的红chao已经散去，他表情淡淡的，声音轻得像在叹息。

    “牛郎也不一定非得陪睡，也可以聊天喝酒，或者玩儿其他的。”

    “所以，你真的做过？”

    “那倒没。”

    浦洛顺着话头随口那么一问，说完才觉得自己比想象中在意真相。关于甫郁声的传闻，他大部分都是从肖袁媛那儿听来的，一部分算是自己亲眼所见，但他所看到的，似乎又和别人说的不太相符。

    甫郁声出现在教室门口扬声要找他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想认识这个人，同时也是真的高兴他们终于要相识了。自从甫郁声那个完美的过肩摔动作印刻在他脑海里，他似乎就总能听到或者遇到他。起初，他想，这大概类同于雏鸟情结，因为第一眼带来的冲击力太过强悍，于是不自觉对对方投以过分关注。但是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投入的关注里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情愫。

    军训开始之后，高一各班级在Cao场上各自分占一块训练场地，虽说互不侵扰，但毕竟地方有限，彼此能够独占的空间相当局限。浦洛和甫郁声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两个班的方阵离得很近，每每方阵列对时，两个班级交汇，浦洛都能看到像电线杆一样矗在队尾的甫郁声。

    在队伍里的甫郁声虽然也醒目，但并不像他打架时那般夺目，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稍微比别人高了点的普通高中生。同班的几个女生总是会在休息时聚在一起小声叽叽喳喳，时常同时望向隔壁班，然后绯红着脸颊再次聚头讨论。他原本是没发现这件事的，直到肖袁媛凑他耳边问，“你看隔壁班那个大高个儿，就那个，旁边站个大叔脸那个，你觉得他长得帅吗？”

    她刚问出口，浦洛就知道他说的是甫郁声，他顺着她的视线，略微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说，“不丑。”接着反问她，“你看上了？”

    “没有没有。瞎说什么。她们说他帅，都讨论好几次了。我觉得他长得还没旁边的大叔脸有意思。”

    “我觉得你的审美挺有意思。”

    “那我觉得你长得好看也有意思？”

    “嗯。挺有意思的。”浦洛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肖袁媛成为朋友。两人要说共同点，只有两个，一是毕业于同一所初中，但是升入高中之前从未见过面；二是认识同一个人，浦洛的初中铁杆，肖袁媛的邻居竹马。高中开始第一天，坐在浦洛前座的肖袁媛就来了个热情洋溢的自我介绍，收尾时，她说，“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我们做闺蜜吧。”一个不容拒绝的总结陈词之后，她就不容拒绝地侵入了他的学生生活。

    那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跟那些女生有点像，有事没事总喜欢看甫郁声几眼。那人笑起来总是淡淡的，从没像他朋友那样开怀大笑过，他猜他大概是那种个性冷淡的人。他训练时总没什么表情，动作做得刚到及格线，他猜他是觉得训练太枯燥。起哄让教官展示军体拳的也有他一份，虽说他朋友喊得声音最高，但他也充分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没能继续参加军训，对浦洛来说，最大遗憾就是再没有机会那么近距离的观察甫郁声。

    再看见甫郁声是在高一那年的元旦。那时候关于甫郁声的流言还停留在坏学生、课上睡觉、课后打架、逃学这一类。浦洛一度认为那些评价大概都是真的，因为，如果甫郁声规规矩矩上学，他不可能总也遇不到他。校园也就那么大点儿，就算彼此的教室分居教学楼的两端，集体活动或者上学放学总还是有机会遇到。然而一次也没有。时间久了，浦洛也就淡忘了甫郁声，就像忘记那些丢人的往事一样，不提醒，就不想起。

    元旦那天，浦洛妈妈带他外出吃饭。他们在订好位的饭店门口遇到一对带着女儿的中年夫妇。浦洛妈妈与那位夫人相识，但并不是熟人，礼节性打过招呼之后两人便随侍者进入店内。没走几步，浦洛听到女孩儿叫哥哥，不知何故，他转头看了眼，不期然看到眉眼带笑的甫郁声。

    点餐时，他眼前总晃着甫郁声那张温柔的笑脸，他似乎连他心底溢出的开心一并看了去。他后来想，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大概就是从看到对方最本真的表情那一刻开始的，因为实在太闪耀，所以想一看再看，直到敞开心扉，踏进他心底。

    “翟女士的儿子跟你一般大，或许你们还是同校。”点好餐，浦洛妈妈随意捡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