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浦洛：意外出柜

    相较于甫正仁的敏感和直接，肖敬之虽然对两人的关系多有疑惑，却并没想过，他们可能在交往。倒是浦洛自己，直截了当地挑明了真相。

    事发前一天，肖敬之加班。她心怀歉意的给刚考完试的儿子打电话说明情况，却被告知要跟同学去玩儿，并且可能会在同学家留宿。当时她以为是孩子们聚在一起庆祝毕业，还嘱咐浦洛别玩儿太疯。事发当天早晨，接到教导主任电话的时候，她以为最糟糕不过酒后闹事。

    她自然是相信自家儿子的，只是教导主任的话让她有些诧异。

    “这个甫郁声是学校出了名的坏学生，打架逃课目无尊长，据说浦洛最近总和他在一起。代课老师有提过，下午的自修课，浦洛缺席过几次，不过，当时也没出什么大事，学校就没太在意。”教导主任似乎在引导她相信，强jian的指控并不是无中生有。之后，教导主任笑着带过话题，说他相信浦洛的人品，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等上了大学，孩子离家在外，就不受家长控制了，虽说从年龄上看，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但是该管束的还是要管束好，他们未必具备足够的辨识能力，万一识人不清，被有心人利用，弄不好是会断送大好前程的。您说是吧？”

    对于教导主任话里话外含沙射影，肖敬之不置可否，她一时联系不上浦洛，心里着急，没心思同人辩驳，况且当时的情况，除了教导主任，还有两个受害者家长在场，无论她说什么都会引人话柄。教导主任见她不搭话，也不再自讨没趣，倒是他的远房表弟接过话头，直赞教导主任言之有理，他就是平时太纵容儿子，导致他三天两头闯祸。

    “男孩子哪有不闯祸的啊，是你太严格啦。那些看上去文质彬彬超懂事的孩子，才不知道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说话的是受害者的妈妈。肖敬之抬眼撞上她怒瞪的眼神时，终于接通了浦洛的电话。

    如果没有教导主任的评价铺垫，光看甫郁声本人，肖敬之不会将之和打架闹事的坏学生联系起来。他看上去比同龄的男孩子更成熟稳重，思维活络，但到底年龄还小，不屑于虚与委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能看出他措辞尽力委婉曲折，可惜成效甚微，刚触碰到关键，就被直球击回。她很欣赏甫郁声的冷静，因此，当他问及她的看法的时候，她给予了肯定答复。

    与甫郁声相比，浦洛就单纯太多，想法也简单透明。听到浦洛悄声问，“继父强jian女儿？不可能吧？”肖敬之默而不语。就是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甫郁声是知道浦洛的病的。不然，他没有理由完全相信浦洛。如果像教导主任说的，他们是最近才开始有来往，那么是出于什么原因让浦洛连隐疾都毫不隐瞒的呢？等到事件划上终止符，她第一时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教导主任说，那孩子在学校行为不良。”在餐馆等餐时，肖敬之问到。

    “我不太清楚。我们不同班。您知道，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和亲眼所见比，总是有差距的，而且差距不小。您见过他后，同意教导主任的说法吗？”浦洛斟酌着反问。

    显然，浦洛是认为教导主任在冤枉甫郁声了。肖敬之也不纠结于此，她换个方向继续引导话题，“甫郁声，总感觉在哪见过。这个姓也很耳熟。”

    “他的妈妈是翟青女士。您采访翟女士那年的元旦，我们在酒店碰到过。”

    “哦。想起来了。我还以为她家只有一个女儿，没想到儿子跟你一样大啊。难怪觉得眼熟了，他长得很像他妈妈。”

    “亏您还采访过她，连人家基本资料都不清楚。”聊天气氛融洽，浦洛放松下来，忍不住揶揄妈妈。

    肖敬之作势敲了下儿子的额头，“采访又不是查户口。而且，她本人是拒绝被问到隐私的。”

    “甫郁声不止长得像翟女士。他也遗传了翟女士的睿智，知道很多东西，像是活在常理之外。我想，他之所以不去学校，大概是因为学校教的内容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你这个语气很像迷弟啊。”

    “您这么chao？还知道迷弟。”浦洛笑呵呵地接过服务员上的菜，大概摆了下桌上的几个盘子，将手里那一盘放在离妈妈近的地方。因为时间还早，没到正常饭点，餐馆里姑且只有他们一桌。等服务员走远，浦洛捏着筷子，盯住眼前的菜，小声纠正，“我倾慕他。”

    肖敬之愣了下，没急于探求儿子用词的深意，反而干巴巴地问了她最初就想知道的问题，“他知道你的病？”

    获得肯定回答之后，两人各自沉默，一时间餐桌上只有微弱的饭菜咀嚼的声音。服务生招呼新来客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浦洛放下碗筷，正襟危坐，“他现在在帮我治病。比起罗医生，我更信任他。关于我的病，他和罗医生都说过类似的话，或许罗医生的说法更专业，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听甫郁声的。”

    “有什么进展吗？”肖敬之一边吃一边问，她想让自己看上去漫不经心些。浦洛太严肃，她直觉，儿子即将抛出一个会让她头疼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