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成第一次见到景行是在季家老宅。

    他回来取小时候用过的旧物，打开储物间的门，就看到一个长得瓷娃娃般的人儿。他上衣半敞，昏暗的灯光下露出来那一点胸口确是白得发亮。怀抱里的像是个小婴儿…

    撞见了家里的女眷nai孩子，季春成赶忙把门关上。那人似乎也看见了季春成，匆匆用婴儿挡住胸前。

    “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季春成隔着门板道歉道。

    “……”门内有家具移动的声响，却无人应答。

    “…是三嫂吗？”三哥两年前成了亲，他这个亲弟弟却连婚礼都没赶上参加。

    季春成问着，门从里面推开了。

    “是春成吧？”轻轻柔柔的声音搔着季春成的心。说话的人抱着熟睡的婴儿缓缓地摇着，一双含春的眼眸一弯，对着季春成就是浅浅的一笑：“以后我就是你妈了…”

    让季春成说，景行带孩子，就是孩子带孩子。

    一个二十岁都不满的，带着个一岁都不满的，出了事都不知道该先担心谁。

    季大哥听了季春成的话，点头：“等老头子死了，除母除子……”

    季春成赶忙打断他：“这倒不至于……说到底还是季老爷子先招惹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小男孩…”

    季二哥嗤之以鼻：“清白什么，分明就是个出来卖的。看老头子钱多就往他床上爬。”

    季三哥稍有些同情心：“爸这回也是知道错了。”

    季二哥：“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他能不怕吗？把麻烦丢这儿让我们兄弟处理，自己跑国外去了，这叫负责？”

    三个哥哥一番吵，最终视线都无一例外地落在了季春成身上。

    他们仨事业有成，并且前后都结了婚。都不方便搅进这摊浑水里。只有季春成刚毕业没几年，在大哥公司里做个小经理学经验，没伴侣一个人了无牵挂。

    季春成一开始也不愿意，奈何他从小怕大哥怕惯了，大哥稍微说他两句他就缴械投降。

    季大哥给季春成安排得很好。季家老宅现在没人住，一群佣人养着也是养着。就安排季春成住过去，名义上是不增添额外开销，实际上是看着景行和那个孩子，让他们别惹什么事端。

    一家人聚在一起，由季大哥宣布了这个安排。景行安安静静地坐着，刘海服帖地搭在他光洁的前额上，全程没有什么表示。

    季大哥讲完，问景行有什么意见，他才微微抬头，抿了抿唇，轻轻说了句，没有。

    原以为会被大大地勒索一笔，没想到这么顺利，季大哥也是一愣。转而又回到了他的严肃面孔。

    问到季春成，他当然不敢有什么看法，乖乖听大哥的话。

    三位哥哥要走，季春成送他们出去。原本景行也要送的，孩子这时候哭了，景行只能留下来哄孩子。

    季大哥站在花圃边上抽了根烟，看着四弟回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季三哥看出了些什么，便问：“大哥是不放心吗？”

    季大哥又抽了一口，才缓缓道：“我怎么觉得，我们连这个弟弟都要赔进去呢…？”

    经过一个星期的观察，季春成大致摸清楚了景行的行程。

    虽说是要照顾个八个月大的孩子，但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都是有大哥雇的保姆来照顾。

    景行做的最多的，就是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

    孩子醒的时候，景行抱着他在花园里走两圈，有时玩些逗孩子开心的游戏。孩子午睡，景行就跟着他一起午睡。孩子若一哭，身后一帮的保姆仆人就会拥上来。

    看起来十足地安全。季春成想。他甚至在心里暗暗地笑，大哥也有算计错的时候。

    关于这个孩子，季春成也没怎么多问过。按说八个月大也不小了，却是连个大名也没有。景行一直叫他加加，季春成以为是佳期如梦的佳，还是保姆给他纠正了，是加减乘除的加。

    没个大名的事，季大哥的意思是，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上学……景行也像个没心眼的，在家里每天加加、加加地喊好像就够了。

    他们就这么住在一起，彼此不互相打扰，也算是平和。

    季春成有时候也会在晚餐桌上瞄自己这个白捡的小妈，确实是一张好看的脸。巴掌大的脸，一双含春的桃花眼，鼻子小小的，鼻尖还不时泛着些红…

    季春成拍着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肖想起景行来了，这个小妈，年纪不如自己大，睡过的男人说不定比自己看过的女人都多。这不，连孩子（季春成不被承认的弟弟）都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