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听到什么‘薛’什么‘灿’,他皱起了眉头, 抿抿嘴道:“叫他滚。”声音低且沉,却带着狠劲,即便是地上无意识躺着的人,亦忍不住一个哆嗦,强烈的求生欲令他闭了嘴,改口念了一声‘晚楼’。
白晚楼这才舒展开眉头。
接下来就听不清了。
江原是会说梦话的,还会陷在梦魇里。先前白晚楼与江原同住一屋时,江原睡觉,白晚楼会自己爬起来打坐,直到天亮再躺下去。那个时候白晚楼就发现了,江原睡觉并不安稳。只是江原自己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也从来不提。
如今江原一个劲在那嘀咕,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叫白晚楼犯起好奇心,不禁凑上前,要听上一听。结果就被按住了头,像干涸中遇到甘泉而拼命逮住不放的人,一个劲汲取他口中的空气。空气有什么用,陷入梦魇的人总是没有道理的。
白晚楼本试着替江原渡一口真气,结果差点被吸干。忍无可忍之余,抬了半天的手最终没忍住要落在江原脖子上,对方却身子一沉,脑袋一歪。
……
逃过了掐脖之灾。
江原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他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百转周折,千丝万缕。白晚楼也好,薛灿也罢,又是蝴蝶又是花,仿佛落进一个又一个的梦中,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累的他差点醒不过来。
幸好后来算是安稳,明月入梦,清风徐来,叫人心旷神怡,没再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这一觉苏醒,不但不憋闷,反而觉得周身暖意洋洋,连带身体也轻松不少,先前为化解连照情内劲压下的疲惫全数不见。
此间畅快徜徉,叫江原睁开眼时,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仍在栖凤谷的花田之中,有故人相伴,不知人间忧愁。片刻后,江原下意识摸了摸脸。
江原还记得他曾闯进白晚楼的心境,见那里风雪满天,白晚楼孑然独立。风霜打来的触感似乎还有残留,但伸手触摸之处,是半点不见踪影的。如今一想,那究竟是真,还是只是他于庄生处讨来的一个梦呢。
但梦是假,现实为真,这里没有风雪,也没有蝴蝶,只有一汪水池。此地无人,只有潺潺水声,世界竟从未觉得如此安静。
一件衣裳自他身上滑落下,江原心中一动,将它拾起来。入手冰凉软绸,袖口缀着银丝珍珠,是白色,他从来没穿过的颜色。但他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上面缀着的珍珠,应当与那人鞋面是相配的。
江原握着衣裳起身,左右四顾不见白晚楼踪影,遂穿过一片花色,一路辗转寻去,鬼使神差便来到‘浮海云生’。
晚风之中,那里站着一个人,似乎正在出神。
白衣凛然,只能是白晚楼。
他果然在这里。
江原先前纷乱的心在见到白晚楼那一刻,仿佛安定了下来。他定了定神,将脑子里金非池薛灿等闲杂人等纷纷给踢了出去,这才喊道:“白长老。”
白晚楼微微侧身,天光自他背后而来。天地之中,只站了一个白晚楼,就像亘古不变的雕像,长久地伫立在此,孤独而寂寞,在等什么人。
江原看的愣了一愣,待回过神,才上前去。
白晚楼看起来面色莹润,神色安然,较先前好了很多。他敛去身上的冷意后,就像是经过打磨的玉石,原本碰着就扎手,而今少了那层刺目的光彩,反叫人端详再三更觉细腻起来。
江原本顺手往怀中一摸,想去摸血丹,摸空才想起来,药早就给白晚楼吃了。他摸了个空,算算到如今才是回来后同白晚楼说上第一句话。便说:“你好些了吗?还痛不痛?叫你等一等我,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等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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