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子明伸手扶起了莫宇，笑着说：“没想到在这见到你。”

    莫宇站稳之后有一个小人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爸爸！我喊你怎么不理我呀？！”莫宇的手搭在小人的头上，边摸边说：“爸爸遇到以前的熟人啦，来，叫叔叔。”

    莫芝皱着脸抬头看向对面高大的男人，这个所谓的爸爸的熟人比爸爸高，戴着一副金属边的眼镜看不真他的眼睛，但是嘴唇微弯右边有个不太明显的酒窝，有点像班上的阿虎。莫芝忽然就有些害羞，贴在爸爸腿边上小声礼貌地喊了句叔叔。

    戴子明蹲了下来，跟孩子平视着礼貌地说：“你好呀，这身小白裙很适合你哦，小公主。”

    莫芝微微低头，不太敢看那双眼睛，但嘴上却没闲着：“叔叔穿的西装也很适合你，不像爸爸天天穿得邋里邋遢的，早上还经常忘刮胡子！”莫宇感觉话题有点不妙，赶紧拉着女儿去王阿姨那里准备等下的仪式了。

    “你女儿真可爱，还没问名字呢。”戴子明站在他身后，半笑着问道。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女儿，莫宇没有转过身去直接说道：“莫芝，芝兰的芝。”女儿拿着花篮朝莫宇挥了挥手，莫宇也朝她挥了挥手，本来爽朗的女儿却突然害羞地停住了动作，转过身去了。

    莫宇有点疑惑，侧脸看到戴子明也在朝那边挥手，“明明是芝颜的芝，你女儿长得跟你一点都不像。”

    莫名有点不服气，忍不住张嘴：“你挥什么手？哪里不像了！鼻子明明跟我的一样，还有牙齿……”说到一半莫宇就停住了，有点尴尬地转移话题：“话说，你做伴郎的话是谁结婚？”

    戴子明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你认识的，”莫宇微微皱眉，在他的印象里其实他还不曾完全地熟悉戴子明身边的人，除了一些大学同学，但也不多。“我哥。”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自莫宇身旁响起：“你在这干嘛？快去看看人到齐没有。”说着莫宇就看到了一双跟戴子明很像的眼睛，它在自己脸上仅停留了一秒就离开了，隐约带着不可名状的怒气。莫宇看到那个人的胸花，上面写着新郎的字眼。原来刚才戴子明不是朝自己女儿挥手，是在朝新郎也就是他哥——戴奕明挥手。

    “好。”戴子明淡淡地应了一声，拍了拍莫宇的肩膀，“我去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以后……”

    在话语即将呼之欲出的时候，莫宇眼前突然闪过了昨晚的梦，梦里的自己令他害怕，它化成了千万的蝴蝶附到了自己身上，那些碎片式的记忆在翅膀上不断变幻着告诉他曾经跟面前这个男人发生过的事情。问题是，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生活，完美且令人满意的生活。希望是最令人恐惧的东西，它能夜以继日地折磨人的意志。所以，“没什么事的话，”他抢先说道，“我们不要再见了。”一如当年那般，他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语调平稳，心调却不断加快。搭在肩上的手正好将手心压在了莫宇那突起的肩峰上，瞬间像是要把它按下去一般被挤压。

    钻心的痛自肩上蔓延开来，莫宇伸手打掉那只手的时候，戴子明忽然凑近他耳边说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说完直接收手离开了，这次没有辩解和争吵，莫宇将手附在刚才被按压的肩上，那里火辣辣的一片像是被烙铁烫过，正不断灼烧着。

    婚礼晚宴的仪式有些繁琐，但都在司仪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趣的是还有额外的来自男女双方亲友的助兴表演。莫宇看着台上Jing彩纷呈的节目不禁觉得自己那时的晚宴真是简单朴素到不行，手机里的相片全是自己女儿的身影。他一张一张地发给妻子，好让她也第一时间能看到。突然发现其中一张里面有那个人的身影，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女儿站在戴子明身边，笑颜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