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西尔维娅说,“我会稳住马尔福的。莉齐,”她突然转向了我,眼神闪闪发亮,“如果托尼问起来,告诉他你和我去图书馆写草药课论文了。上星期艾略特教授布置了小组作业,就说我和你是一组的。”
我板着脸没吭声。
“莉齐?”她又问了一遍。
“除非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凭什么按照你们说的办?”我说。
西尔维娅不耐烦地砸了砸嘴:“我说过不关你的事!”
我木然地站起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好多年后,我才明白当时的我是多么任性、冲动、易怒。我们都是这样。
我离开他以后的一个冬日,我记得应该是1955年,西尔维娅跌跌撞撞地移形换影来到我在爱丁堡的公寓,泫然欲泣地告诉我:“他在第二次变形试验中受伤了。他情绪失控,杀死了好几个食死徒。他晕过去的时候,我像你当初一样,拉着他的手给他唱歌。他用力握紧我的手,几乎要把我的手骨捏碎。他醒过来,又晕了过去。醒着的那几分钟内,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伊丽莎白,你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似乎所有从前强忍着没有崩溃的骄傲都已不复存在。
“你知道吗,莉齐。”她说,绝望而颓废的神情使她的面容变得不再年轻,而是饱经风霜的样子,“那首歌明明就是我第一次唱给他听的。可是他不记得。他记得的只有你。”
她那双乌黑的眼眸里倒影着窗外冰冷的雪花,我看着她的眸子,想到了寒冬时分森林深处的一口古井,幽深的水面闪着微光,像一个黑白无声的恐怖梦境,吞噬了全世界的悲哀。
她坐在我那张摆在窗子前面的格子布沙发上,颓然地用手按住额头,把额前的头发都推了上去。
“有烟吗?”她问我。
我摇摇头:“我第二次流产之后就戒烟了。”
我说的是实话,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听完我的这句话,西尔维娅就像疯了一样,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利刺耳的笑。这笑声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鄙夷,还有我听不明白的东西。她又一个人笑了一会儿,没有再搭理我,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了我的公寓。
写到这里,我停下了笔,微微颤抖着走到渐渐被雪花覆盖的窗口,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和铁灰色的天空,茫然地想起了西尔维娅的三个幼小的女儿。如果我的孩子可以活下来,他或者是她应该也会有贝拉的顽皮淘气,纳西莎的甜甜笑容和安多米达的可爱天真。
我把额头顶在冰冷的窗玻璃上,闭上眼,想起他冷峻的脸和不动声色的眼睛。他沙哑而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温柔地低语:“伊丽莎白,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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