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并未向众人解释沈重樾的身份,只对外称将他认作养子。府中奴仆虽表面上不敢多言,可私底下难免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猜忌鄙夷,毕竟他不但像极了故世子沈重岚,也与老侯爷有几分相像,令人不得不怀疑沈重樾的来历。
京城的世家贵族最重血脉,庶出已是低微,私通所生之子则更是卑贱。
流言蜚语如不见血的刀,再加上众人异样的眼神,沈重樾在侯府的那几年,虽锦衣玉食,实则过得并不如意,直至十五岁时他忽然向先帝请旨远赴边塞,而后六年间频频告捷,一路荣升至此。
虽如今京中再提起沈重樾,无人敢轻视置喙,可冯长觉得他家主子大抵还是对自己的身世有所介怀,才会在继承侯位后如此惴惴不安。
冯长低叹一声,牵着马入了后院,忽得脚步一滞想起什么,他懊恼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嘀咕了一句“怎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厢,沈重樾阔步入了书房,拿起桌案上的两份信笺。上头那封来自镇南侯府,他只瞥了一眼,便缓缓放下,却在看到底下那封的字迹后,双眸微张,迫不及待地拆开。
信上不过寥寥几字“朱诚已于三年前病逝,无果”。
放下信笺,沈重樾剑眉微蹙,扶额沉默了半晌,才拿起那封来自镇南侯府的家书,家书为沈老夫人亲笔所写,字里行间不过老生常谈,无非是催促沈重樾早些回京罢了。
若让旁人瞧见,只道是祖母对孙儿的一番担忧关怀,可在了却真相的沈重樾眼中,却是另一番意味。
他勾唇苦笑起来,沈老夫人又怎会对他有所关怀了,不过是担忧他久不在府,教人看出端倪。
要说为何,只因他根本不是老镇南候的血脉!
沈重樾知晓这个荒唐的事实还是在两年前,老镇南侯在重病时,遣散众人,将他单独唤到榻前,同他道了真相。
病榻上的老镇南侯气若游丝,磕磕绊绊地告诉沈重樾,自己当年是如何在思原县附近的山路时,遇到了他。彼时沈重樾脑袋受了伤,一连昏迷了好几日,醒来时什么事儿都记不得,老镇南侯虽极力寻找他的亲人,却始终无所获。
当时老镇南侯急着回京,但又见沈重樾生得像极了自己过世不久的亲儿,一时怜惜,不忍心丢下不管,才将他带回了镇南侯府,视作养子照料。
回忆间,房门被轻扣了两声,冯长的声音传来。
“爷,沐浴的水小的已经给您备好了。”
冯长在外头等了半晌,见沈重樾推门出来,赶忙道:“爷,还有一事儿,小的记性不好,方才没想起来。”
“何事?”
“前日,爷刚走,就有人送来个姑娘,说是见爷身边也没个手脚利落的婢女,让她来伺候您的。”
这小院儿里除了冯长,就几个杂役和厨娘,冯长也曾向沈重樾提过买两个婢女回来,但被沈重樾否了。
冯长滑头,哪里听不明白,来人的意图可不只是送个婢女这么简单,伺候二字说得好听,可怎么伺候,在哪儿伺候便是另一回事儿了。
“但爷放心。”冯长接着道,“小的按爷的吩咐,没有收,给退回去了。”
沈重樾一如既往,淡淡“嗯”了一声,便算是应了,提步往卧房而去。
冯长抿了抿唇,一路跟在后头,行了一阵沈重樾头也不回道:“有话直说。”
被看穿心思的冯长讪讪地笑了两声,“爷,您来这思原县也有大半年了,这县太爷也不是头一回给您送人,您也不能一直不收吧,何况您身边也确实少个知冷知热的,小的瞧着前日那姑娘还挺漂亮的。”
他话音刚落,便见沈重樾微微侧首,用余光觑了他一眼。
冯长呼吸一滞,吓得闭上了嘴。
沈重樾本就生得高大魁伟,再加上统帅十万昌平军在疆场上御敌多年,光是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爷恕罪,是小的逾矩了。”虽知沈重樾并非恼怒之下便滥罚奴仆之人,可冯长依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希望大家下载本站的app,这样就可以永久访问本站,app没有广告!阅读方便
后期会推出留言功能,你们提交你们喜欢的小说,我来购买发布到本app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