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九公主为在下引路。”
“殿下客气了,”明昙弯眸道,“只要您下次再莫乱跑,便是对我最大的致谢了。”
被她软软讽刺了一句,阿图萨倒也没太在意,只摸摸鼻子悻悻一笑,便转身跟着明景告辞了。
而在他二人走后,为了避嫌并未露面的明昭这才从林中走出,小脸红扑扑的,望向阿图萨离开的方向,眼中全是少女情怀。
“……”明昙翻着大白眼提醒道,“别看了,人都没影了。”
明昭如梦初醒,一下子捂住脸,责怪似的瞪她,羞恼道:“昙儿休要取笑我!”
“还用我取笑?”明昙抄起手,响亮地哼了一声,“真想拿面镜子给你照照,都要笑出一朵花儿来了!”
……
翌日。
明昙灰头土脸奋笔疾书,补着昨天欠下的朝政模拟册,欲哭无泪道:“我就不该和昭昭姐出去瞎逛!”
林漱容已经听她将事情讲述过了一遍,此时正托着下巴,满脸若有所思,“三公主此番境遇,虽有波折,最终却也算是天赐良缘……”她看了看明昙,笑道,“既如此,殿下可也能安心了?”
“是啊。昭昭姐性子软和成那样,我真怕她嫁去羌弥会受欺负。”
明昙蘸了蘸墨汁,在模拟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策论,懒洋洋点评:“好在那个阿图萨,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好歹人还不错,对昭昭姐也像是颇有好感,想来定然不会让她吃苦。”
“殿下放心吧,今时不同往日,即使羌弥不及天承远矣,可在草原诸多部落中,倒也算是一等一的富饶国度了。”林漱容道。
明昙点了点头,油然感慨:“既有谋略,又有手腕,那格尔库罕大单于果然是一位有真本事的领袖。”
“虎父无犬子,”林漱容笑着说,“暂借他人屋檐下时,既能懂得审时度势,两面不得罪;还能迅速判断并修正自己的倾向,有意对三皇子殿下示好……这位羌弥王子嘛,倒也是个挺有趣的聪明人了。”
昨日阿图萨擅自离开住所一事,正是二皇子明晖的手笔。他手下得用的太监故意引阿图萨外出,为的就是让明景吃一个“疏忽职守”的挂落。
阿图萨显然知道对方的目的,还顺势离宫,卖了明晖一个人情;但人算不如天算,这次被设计的外出,反而让前者巧遇到了明昭和明昙,还与他的结亲对象十分情投意合——
正因此番机缘巧合,阿图萨才会在明景找到他时,故意说出那太监是明晖的人,借以向三皇子和九公主示好。
果然八面玲珑,机敏圆滑。难怪会让眼界甚高的林大小姐都赞他一声有趣。
然而,作为林漱容输出夸夸的唯一指定人选……
明昙咬了咬笔杆子,斜着眼睛瞧她,酸里酸气地问:“我难道不如他有趣吗?”
林漱容微微一愣,不由笑开,眉眼弯弯如山月弧钩,让那本就绝世的容貌更加风华绝代。
她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把小公主的脸颊,宠溺顺毛道:“好啦。谁能比我家殿下更有趣呢?”
-
时间一天天过去,羌弥使臣即将离京。
为了表达对他们的欢送之意,皇帝特意安排了一场宴会,除却妃嫔们为了避嫌并不露面外,所有的皇子公主都会参加,规格也算是十分之高,足够彰显天承的友好与重视了。
酉时正点,众位殿下尽数到齐,皇帝也已经入座——然而,作为最重要的客人,阿图萨却不知为何没有到场,竟然到现在还并未露面。
皇帝虽有些不满,却也耐心多等了一会儿;可眼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已经误了开宴的时辰,羌弥王子也依然全无影踪。
只有使臣巴其,在皇帝开口询问王子的下落后,方才起身,慢吞吞地解释道:“阿图萨殿下今日身体偶感不适,不方便出席,特派我向陛下告罪——”
皇帝顿时沉下脸来,正待训斥时,他身旁坐着的明晖却转过头来,赶忙开口低劝道:“羌弥是蛮人之地,不通礼法,父皇又何必与他们在明面上置气?只需草草开宴、草草结束,也给他们一个没脸,便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
皇帝转过头,淡淡地看了明晖一眼。
他的眼神难辨喜怒,直把后者看得心中打鼓后,皇帝这才收回目光,没搭理那个告罪的使臣,平静道:“开席罢。”
整场宴会的气氛都有点古怪。
明晖和明景作为全权负责本次羌弥朝见的皇子,分别列座于皇帝两侧;其余殿下们则按着亲疏关系而坐,同母兄弟姐妹相临。
明昙坐在明景身旁,好似对周遭的氛围毫无所觉,正言笑晏晏地和她三哥聊天,无非是说些“御膳房今日这道菜倒是做的不错”之类的闲话,颇具家常气息。
皇帝也偶尔会插一两句进来,但更多时候,则是像其他人一样安静用餐,久久不语,殿中只余三九兄妹二人的声音。
至于那使臣……也就只有明晖肯搭理他几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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