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自傍晚被送回秀宫后,便躲在寝殿内室不肯见人。她的双颊肿的老高,即便出门也是底下宫人们的笑柄。因着她质子的身份,苏檀不准她带安北旧人入宫,只派了华朝女官服侍,她身边无一个可信之人,心中的委屈亦无处诉说。
“殿下,司寝监的赵公公来了呢……”
殿外传来了女官通禀的声音。玉梨听是赵兴来了,知道他是来传消息的,也顾不上怄气,赶紧把女官给她寻出的、世家贵女出门用的流苏面帘戴上,遂叫女官放赵兴入内。
只那赵兴却非一人,他手里捧着一只宝石匣子,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挑着一整只花梨木的冰鉴进了寝殿。
“奴才拜见玉梨公主。今日见公主玉容有损,恐秀宫有所缺漏,特寻了祛瘀消肿的白玉膏,并这些冰,供公主使用。”
玉梨看着下首这跪伏的赵兴,心内倍感熨帖——阖宫中,也只有此人还关心她了。赵兴抬起头,见玉梨受用了这份好意,又禀道,
“至于那冒犯公主的嬷嬷,奴才已打发她去慎刑司了。”
玉梨虽不甚知那慎刑司是个什么去处,只本能地觉出那不是个好地方,听到那恶嬷嬷有了恶报,下午受的委屈便去了大半。赵兴抬起眼,看着这位喜怒形于色的小公主,暗道得亏自己揽下这个差事,若叫玉梨知道是苏檀吩咐的这些,一来恐她不会受用,二来……怕也会动摇了她复仇的心思。
因着秀宫中俱是檀王的眼线,玉梨并未与赵兴在秀宫内密谈,而是又相约于深夜那废弃的桃园里。待玉梨潜行而至,赵兴便细细地将檀王与帝奴的情状告之,玉梨听了檀王对帝奴所行之事,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早日除了苏檀这华朝与安北两国的祸根。赵兴宽慰了她几句,遂二人相背离去。
夏木蓊郁,月影参差。
“你来了啊。”
悄无一人的宫巷响起了少年清朗的声音。玉梨心头一惊,抬头一看,果见是上回那位被她骗了的傻子。她暗道倒霉,却因着武功下乘,不得不止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小爷在这里等了你好几日了。”
因有檀王亲赐的玉珏,弥衡一改往日潜行入宫,而是一袭白衣,直坐在檐上看着玉梨。见玉梨不回他,他又继续道,
“不是说好三日后见吗?小爷为了寻你的父母,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皎洁的月光落在玉梨的脸上,弥衡看着那肿胀得几乎扭曲的小脸,噤了声。他蹙着眉,从宫墙上一跃而下,轻声问道:
“这是怎么了?”
玉梨心道这少年真真儿多管闲事,又想起苏檀那张恼人的脸,没好气道:
“一个贱人让嬷嬷打的、唔、喂……”
她话音未落,就被少年扯住了衣角,遂跃过宫墙、回了桃园。玉梨刚要挣脱,便见少年蹲下身,采了些野草、揉搓起来。
“这是桃金草,与桃树相伴而生,外敷最能消肿止痛,比宫里的白玉膏还好用呢……”
玉梨看着少年,思及前几日自己对他的欺瞒,心内颇不是滋味。弥衡却未觉出玉梨的心思,待将桃金草揉搓出汁水后,就着手给玉梨敷上了。
“别动。”
草药冰冰凉凉地敷在颊上,少年专注的模样落进玉梨的心底,直叫她更不好受起来。
“你……可寻到我父母了?”
玉梨低下眼。弥衡听了她这话,手上一顿,方才的气势便减了一分,泄气道:
“连司寝监豢奴的名册我都看了,并没有你父母,等我得了闲,再去帮你打听你父母是否被发配去了旁的去处……”
玉梨听着那颇显歉意的语气,心道这少年确是华朝人里难得的好人。她不忍继续骗他,刚要开口说出真相,便听少年“嗯?”了一声,收回了正在涂药的手。
“这是……”
只见少年移步,直停在一棵枯死的桃树前。玉梨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银白的月光下,在那截已朽坏的桃树干上,数株色彩斑斓的毒菌悄然绽放。
“小、小叔?”
已至深夜,巡夜的更夫已敲了三更的锣。潜行回府的弥衡绕过院门口的小厮、从槅扇处爬进书房,刚一转身,却见自家的小叔、平北军主帅弥平正坐在他的书案前,手里拿着自己整理出来的、英国公与李将军并案的脉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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