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拂晓,锦鸡昂起细脖,啼声划破天际晨曦薄暮。一人影翩跹而至,抓着鸡后颈拎起它来。
轻声些。阿欢站于鸣月居院中,怀抱不安的锦鸡,手指梳拢鸡毛。玄珠硌在腹部,堪堪填满她与锦鸡之间的缝隙。她沉敛眉目,遥望东方。
圆日缓升,将屋檐染成温煕鹅黄。她回探东厢房,菱格支摘窗略略支起,屋中悄寂无声。
阿兄尚未醒来。
昨日夜归,阿欢方踏入厢房,冬青后脚便至。他表情复杂,问起她是否自水榭居而回。阿欢闻着他身上青梅酒味,话在舌尖旋绕。
阿兄今日同庄主吃酒了?
怎么?
阿欢淡扫一眼:他醉了,他醉得不轻。
哦?
见冬青不痛不痒,阿欢不忿之情溢于言表。
青梅酒味甘却烈,旁人不知,阿兄岂能不知?
小妹这是来替他问责?你同他什么关系,竟殷切至斯?冬青望着她端肃的神情,心中躁郁。
阿欢眼眸倏暗。
她早先从不过问这些,一旦沾染卫澈这个名,她不由生了几分旁的心思来。既已揭破一角,不若一探到底。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隐秘,独瞒她一个?
白露沉沉自草尖坠落。她低头蹭蹭鸡脑袋:乖乖,我们家去。
她与阿爹皆通晓些医术,若自己可治,便无需劳动韶九。不见韶九,便不用想起那个人,忆起那幅画以及王瑾这个名。
有些事越想遗忘,偏往记忆深处钻去。
轻雾里枝叶扑簌簌摇动。她眉头微蹙,别转头,身形矫健地出了院门。
日升三竿,透过明纸,朱色赤黄的光将纱帐染得暖炽。融融春光里,卫澈睡意正酣。
少庄主!匆促推门的卫贺脚步粗重,声如洪钟。卫澈不耐地含糊应和,眼帘微掀又沉沉闭拢,背过身去,将薄毯拉了拉,裹得更紧些。
好大的酒气!紧随其后的韶九颦眉而视,不满道,还睡呢!
九娘卫贺劝阻不及,眼睁睁地看韶九伸手揭被。
原懒睡的卫澈只觉冷风过境,下身一凉。他冷不丁地睁眼,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忙地拉扯住被角。那边厢韶九适时松了手,薄毯重又掖住他身体。
他支榻半起,看两人的轮廓端端立于他床幔前。
你怎么又韶九咬唇,剜了卫贺一眼,昨晚他你如何不说?
卫贺梗着脖子,叫苦不迭:这小人也没想到九娘您手这么快
天明气清,院中花值锦时,你们只当不见,倒上我这来看风景?难得未有被鸡叨扰的清晨,竟也不得安生。卫澈揉揉胀痛的太阳xue,见两人岿然不动,无奈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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