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安全回到了云露g0ng,带着商yan云和橘叶。兰提和薛若水给的身份符牌很管用,但是最管用的是银两。商不离师叔把华佗佗和扁鹊鹊一并来回来了。
回了云露g0ng,妙月大感轻松。这儿才是她的家,回了家就彻底远离江湖纷争了。橘叶一路上对云露g0ng非常满意,她当场就表示自己要拜入云露g0ng。
鹤林g0ng主也很慷慨,将原本准备给兰提的血蛊给了橘叶,反正兰提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于是就给了她,她吃下血蛊,就是云露g0ng的人了。橘叶改了姓氏,如今叫应橘叶,见了妙月雨霖得喊声师姐。所幸她所学v心经并不多,也没杀多少人,v心经对她的反噬她c练些其他的心法就能控制。
橘叶这边的事已经解决,至于抱着妙月甜甜蜜蜜喊娘的商yan云……
据鹤林g0ng主的回忆,妙月确实和戴柔nv更像,yan云骨骼更柔和,柔nv妙月的皮r0u贴着骨头长,都有英姿b0发的气势在。yan云自我感觉是一个九岁的小nv孩,她认得出她同辈的师姐师兄们,只感觉他们忽然就长高了,变老了。她天然地屏蔽了一切让她觉得不对劲的信息,依偎着妙月,就像nv儿和母亲撒娇。
yan云还能自理,能自己吃饭洗澡穿衣服,要吃什么就吵,要穿什么就闹,妙月想躲起来都不行,她会哭着要娘。妙月带孩子带了两天就疲惫不堪,夜里yan云还要贴着她睡,陌生的香气居然是来自于她的亲娘,妙月拍着她,把能记得住的外婆唱过的歌谣都唱了一遍。
妙月对外婆的记忆很模糊。当年外婆金盆洗手,回来之后就被v心经反噬,垂垂老矣,身上只有妥帖洁净的皂角香,带着妙月睡觉,妙月蜷缩在外婆怀里,就如同yan云在妙月怀里一般。隔世经年的回忆,让妙月对商yan云的厌恶和排斥减轻了一些,柔nv是妙月的阿婆,yan云是柔nv的nv儿。于情于理,她是不是该对外婆的nv儿好一些?
妙月已经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她是个不ai计较的姑娘。哪怕前两次商yan云坑得那么惨,看在外婆的面子上,yan云对她自我感觉良好地撒娇,妙月都没有发过火。只是内心里是不耐烦的,如今天真无邪的商yan云,和从前振振有词b着她练功,差点就安排她和陌生男人的jia0g0u的冷血母亲,真是判若两人。
鹤林g0ng主的神情仿佛在说:“她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他没说出口,妙月又怎么会t会不到他的苦心。不过,她不能做一辈子商yan云的假妈妈,商不离师叔焦头烂额,勘破医书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毒药。
妙月琢磨着,等风头过去,她得去找一找苏晓宵姑娘。也许从她那,会有一些线索。只是,这个风头,究竟会什么时候结束,妙月一点也拿不准。
这天早上,一只se彩斑斓的信鸢飞来了云露g0ng,哨岗的鱼儿师兄把信拿下来,交给了妙月。妙月拆开信,这是薛若水来信。
开头就是:“兰提已si,特来告知。”
师叔和她们一起回了云露g0ng,云露g0ng外没有在外驻扎人选,以至于外面武林都炸了锅,云露g0ng还是岁月静好。兰提的si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妙月反复读了几遍开头的这行字,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看错。她上次见他,还是他递来一封绝情信,怎么再听说,他就si了呢?
薛若水的字写得颇有古风,加上信中消息很长,妙月读了一天一夜,都读不完。
信中提到了他的si因:强行破关三丹剑,y抗天都剑峰掌门殷疏寒,筋脉断裂而si。
若水去悄悄看过了兰提的尸t,他信里还开玩笑道:“兰三诡计多端,我总以为他诈si,结果去瞧了,确实是si透了。”
薛若水形容兰提的si相:“不像si了,只像睡着了。浑身是血,但是没有一滴血是他自己的。经脉断裂而亡的人,si相就是b较安详。”
星生也si了。
“星生受剑的姿势更像是自尽。我猜想他是见到了兰三的尸身,生无可恋,于是殉主了。这点我就不如他,我觉得世上好玩的还是太多,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si。换句话说,星生也不如我,世上好玩的这么多。这傻孩子。”
妙月接着往下读,若水写得很乱,他想到什么写什么。信也坑坑洼洼的,他应该是流过眼泪,慌慌忙忙擦掉了。
“我见了尸t,实在心里很痛。我人单力薄,就找我听风楼的朋友帮忙,从山庄内把他们带走了。我找了个很漂亮的小山坡,把他们埋在了一起。你要来吗?我买了很多纸钱,不过我烧得还不多,我眼睛不太好,一熏就流泪。应姑娘,你眼睛怎么样?”
“有一桩趣闻!原来漱泉夫人早早就串通了天都剑峰,兰三念叨的j细叛徒就是他亲娘。我怀疑他聪明至此,不可能猜不到,他多半是不愿意相信。我认为兰提最大的缺点可不是心软,他杀人的样子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心软,他的缺点是自欺欺人。”
若水写信,思维实在很跳脱。妙月读起来,总觉得百爪挠心,她仿佛失去了如何呼x1的方法,读一段,喘不过气一段。
商yan云在旁边吵着要吃糖。妙月烦躁地抓了一把给她,让她出去玩。商yan云一口一个地娘亲地喊妙月,妙月心里烦,可是总给她喂软筋散也不是办法,只好y着头皮耐下x子真把yan云当nv儿养。小nv孩得了糖果就会欢天喜地,妙月敷衍完商yan云,又继续看信。
她看不下去。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刻骨锥心,商yan云一搅,她读不下去了。一个人si了,没si在她面前,她没有一点实感。
清明过后,就不下雨了。晴空万里,大块大块的白云四处散落。兰提他上次来帮妙月理过的书柜,妙月还没有动。书柜没做防尘,yan光照进竹楼,飞尘如同小虫,蚕食着为数不多的回忆。他的手指抚0过这些棋谱乐谱,妙月是喜欢半途而废,棋谱总浅尝辄止,乐谱就旧很多,他理过的这些卷边折页,b它们从前的样子要jg神不少。
还有他留下的别的痕迹吗?角落里摆放的笤帚,妙月都不用,她宁愿用别的。他碰过的东西,她再碰,就好像意味着他在人间的一缕残魂也魂归地府了。
妙月又低头读了一段:“兰三他这一si,他应该觉得很划算,尽管我觉得不值。天都剑峰一代的年轻jg锐在这一战里几乎全军覆没,掌门殷疏寒也被兰提砍了个半si。这里我认为有必要解释,天都剑峰内斗很严重,殷疏寒没什么天赋,胜在勤勉,上一任掌门是b他天资卓越得多的师兄,非常刻板守旧。殷疏寒则执意革新门派,他一直想要南下,这可能就是他和漱泉达成合作的原因。愿意南下的多是年轻人,兰提他一个人,换了天都剑峰几乎所有新派jg锐的命。”
“有些事我还想不明白,毕竟他不会说。我看他si相,我就猜想他赴si时,应该是心满意足的。血流成河,真是血流成河。风花雪月四徒里,si得最难看的是悟风,被兰提砍成八块了,拼都拼不齐。你说,多大仇啊。”
出现了妙月见过的人的名字。那个风流yan丽的青年,已经变成了兰提的剑下亡魂,且si无全尸。妙月忍不住要发抖。
“我真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千头万绪理不清楚。你可不要觉得兰提弑杀残忍,虽然把人剁成碎片称不上大慈大悲,可是也仅仅是以牙还牙罢了。他的剑侍不止星生一个,你知道吧?还有青澜紫瑚,他们四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还有一个剑侍是天都剑峰的j细,那应该是漱泉安cha的。青澜紫瑚被j细害得惨si,兰提父亲si之前,兰提一直在找山庄内的j细。”
“兰三他一直都想为青澜紫瑚报仇来着。青澜si的时候年纪很小,才十六岁。他们是地底团聚了,我还要活很多年的。”
“你说,他找了那么久,si之前知道就是石不名串通的天都剑峰不?”
“写得有些混乱,应姑娘你看得懂吗?”
看不太懂。
“看不懂也没关系,我这几天心很乱,脑子也乱,江湖太乱了,我不能歇着什么也不做。我理清头绪还会再来信的。节哀呀——唔!一件要事,你最近可千万不要出来。现在满大街都是你的画像,不对,不是你的画像,是yan云仙子的画像。你和你娘长得真像。满街都是,纸像不要钱一样。奇怪,以前从来没人jg准地画过yan云仙子,漱泉她哪来的画像呀?”
“哦,还有一件事。”
妙月翻了一页,若水写道:“漱泉夫人石不名和兰家在抢兰提的尸t。他们吵得很激烈,呵呵。漱泉她,深夜在兰提旁坐了很久,久到我都等困了。谢公刀那些人也来吵,要把兰提带走安葬,说漱泉不配做他的母亲。漱泉说这是她的儿子,谁也没资格剥夺她的身份。真热闹呀。兰三应该不喜欢他们家那个黑漆漆的宗族祠堂,他们家的墓园也很y森,一块块的,齐齐整整的,很难看。”
“没有我给他找的墓地漂亮。他和星生的坟茔旁都开了漂亮的小花,蓝se粉的白的都有,青草长得很快,不消半个月,兰三和星生的坟茔上就会芳草萋萋了。我尚未来得及立碑。你要不要来看看他,他在桂县的月水村。我可是特意找的这个村落,他会喜欢的。”
“真不好意思,我又忘记了。你的脸现在全城都是,悬赏三千金。那你就明年来看他吧。他的生日和清明节挨得很近,你看,多方便。”
“就到这里了。我又开始头疼了。”
妙月终于读完了他的信。
妙月将信小心翼翼收好,就像收好了兰提的si亡一样。原来不止她,他也会si。她t验过四次si亡,总算轮到他了。
兰提他本来就没有在竹楼里住很久,他的气息留存不多,妙月此刻却觉得他无处不在。他的si亡是一场大雨,浸sh了妙月的全身。
眼泪从心底的泉眼中往外冒。妙月擦掉一些,它们又冒了出来。她仰躺在床上,泪水慢慢打sh了耳朵,妙月侧过身,不让泪水流进耳朵里。
若水写信的时候都没接受他的si亡,妙月只是读了信,她该如何接受?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他的si法,以他一条命,换天都剑峰新派所有jg英。若水说,兰提一定会觉得很划算。
令妙月格外介意的是,她在他面前是一览无余的,可是她连他的冰山一角都没有接触到。他去世的来龙去脉,她都还云里雾里,她只知道,他已经不在人间了。他赴si的决定,必然是很久以前就做好了。所以他要把她送走。原来那天在医馆相见,他是特意来见最后一面。
作者的话:第五次重生的开始不是妙月si,是兰提si。
妙月没有吃晚饭,师姐们来看望,得知这震耳yu聋的消息,都没有劝她,留了饭在厨房,妙月想起来就能吃。
鹤林g0ng主和橘叶来把商yan云接走了。
她终于可以安静地独处了。
不知不觉时,她睡着了。醒来时还是深夜,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商yan云一直缠着她,要和她一起睡,今晚她身边空无一人,她恍惚间觉得很寒冷。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妙月打开门,是光着脚跑回来的商yan云。妙月现在就急需一个人和她说话,她头一回柔声对商yan云道:“怎么跑回来啦,不穿鞋,脚冷不冷,脏不脏呀?”破天荒,头一回,她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商yan云说话。
妙月烧了水,让商yan云洗脚。yan云喋喋不休地说她在师姐那的事,说秋媛给糖,雨霖给果子,不过她都不喜欢,yan云抱住妙月的腰:“姨姨们都很好,但是我只喜欢娘。”
妙月一点她的鼻尖:“可不要骗我啊。”
yan云活泼地爬上了妙月的床,妙月搂住她。yan云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岁的孩子就是这么活泼好动,从妙月的床边柜子里找出来一根竹萧。
妙月不像秋媛师姐,喜欢舞刀弄枪,也不像雨霖师妹,喜欢舞文弄墨。她独独喜欢乐器,不过并没有在兰提面前展示过。尽管没向他显摆过,兰提心细如发,早就知道了。
妙月教商yan云按住萧孔,商yan云居然早就会了,呜呜咽咽的萧声流畅婉转。妙月恍然大悟,她会竹萧,不就是外婆教的吗?原本模糊的外婆的脸孔,竟渐渐清晰起来。外婆手把手教妙月竹萧的回忆,妙月弄丢了,可是现在又捡了起来。
yan云困了,很快就睡着了。妙月轻轻拍着她,因为怀抱里有活人的温度,妙月也渐渐睡了。
黑夜尚未结束,妙月见到了老熟人。月老。为什么,总得是她来见?
月老愁容满面。
妙月发觉现在她并不在地府,而是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
月老开口了:“他si了。”
妙月点点头:“我知道。”
已经是第五次了,第五次见到月老。妙月见到他,甚至有点松口气的感觉。至少她和兰提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月老盘着腿坐下,妙月也跟着一起坐下了。虚无黑暗,没有尽头。
“这是哪里,好像不是地府?”妙月问道。
月老点头:“这不是地府。这里是我临时搭建出来的,可保生魂不灭不消。应缘主你还没有去世,只是生魂。唉。”
妙月和月老已经是老熟人了,她心态甚至很平和,大不了从头再来。
“你说,我si了是从来再来,兰提si了,多少该有点不一样了吧。”
月老抛了一个红se的线球给妙月:“不着急说这个,一般来说,姻缘红线在两个人都去世后会自动消解。一根红线,两条灵魂,一根红线归还给我,喏,这都是用过的,两条灵魂去地府投胎,一线二魂这都会入司命的账簿的。不过嘛……你们的情人结还没有解开,红线就不会有尽头。你二人如今都无法入轮回道,一旦去了地府,司命的账簿就对不上了,因为少了一根红线,还拴在情人网上作si结状呢。我前几次从地府把你的魂魄带回来,阎罗司的人就得去司命处报备销账。反复几次,阎王不胜烦扰,g脆你二人的灵魂连地府都不必去,都直接到我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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