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大雪飘飞,厚积,万物皆白。
隔窗观雪,手捧香茗,应该也算是很雅致的一件事情,但坐在这里的两个人中,却只有年长者是在边慢慢品茗,边端详着外面的雪景。
“在贪狼你的心中,‘太平’…到底有多重要呢?”
用奇怪的问题,玉清让萧闻霜怔怔的坐着,做着茫然和没有头绪的思考。
已被召来约一杯茶的工夫,但只丢出这一个问题,玉清便再没说过第二句话,直到,萧闻霜已开始有些不能忍耐时,方见玉清转回身来,慢慢道:“说具体一点,贪狼…在‘太平’和‘无辜者的性命’间,你…会如何取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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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大雪飘飞,厚积,万物皆白。
隔窗观雪,手捧香茗,应该也算是很雅致的一件事情,但坐在这里的两个人中,却只有年长者是在边慢慢品茗,边端详着外面的雪景。
“在曹少监你的心中,陛下…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用奇怪的问题,仲达让曹奉孝木然的坐着,做着紧张却不动声色的思考。
已被召来约一杯茶的工夫,但只丢出这一个问题,仲达便再没说过第二句话,直到,曹奉孝已开始有些不能忍耐时,方见仲达转回身来,慢慢道:“说具体一点,曹少监…在你看来,当面对‘亲情’与‘利益’时,陛下…会如何取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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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完全失掉冷静,萧闻霜猛一下站起来,险些把手中的茶杯都给摔掉。
对玉清的发问不能理解,萧闻霜请求更多解释,却得到令她震惊的答案:一个进行了很久的计谋,将在最近收割,就在现在,大群百姓--当然,其中很多同时也是太平道的信众---可能正在冲击着以百姓的战力所不可能破坏的汜水关。
“当然,那结果,只会是单方面的屠杀。”
“但是,为什么?!”
答案,是谣言,长期以来,一直或明或暗,出现在这附近数县的谣言,在最近几天中,突然有了狂飚一样的变化,特别是在今天,一下子结连起立场非常清楚、同时又坚强有力的说辞。
“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形式…”
在百姓当中的传说,是朝廷为了应付来春后可能出现的战争,要开始积蓄战备的物资,为此,要将民间的粮食进行收缴,并利用漕运北输。同时,更要在民间抽取壮丁,训练后北上,以在年后与云台山展开大战。
“这当然不可能…只有战争进行到后期时,在双方都被消耗到饥不择食的时候,才会需要这些根本没训练过的壮丁来填充军队…在目前,正规军的接触根本还未展开,拉壮丁入军,只会白白的的消耗粮食。”
同样的理由,额外的收缴口粮向北方运送也没有意义,松州地处西南,山纵水横,粮食从来都只能勉强自给,若值灾年,还要从明、青诸州调粮入松,就算搜刮到让百姓们熬不过春荒,也抵不得多少。
但,惶恐的民众,却无法理解这样的“理性”,毕竟,一至乱世,朝廷对百姓的暴虐程度,是无论如何估计都不为过的,而对“生存”的恐惧,更能够驱使人去做任何事情。
也有一些稍微冷静的人,在劝不住百姓的情况下,就主动和地方上沟通,希望官府能够作出姿态来安抚民心,例如,至少是让百姓们看到粮食都被好好的封存着,和官府并没有要征丁的意思。
“但偏偏,另外一套谣言,却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在官府中迅猛的爆炸开来。”
被北方的形势激动,更也担心刘家会先下手为强,太平道已决心,要利用这个新年,树帜,起事!
早不新鲜,这原是流传了许久的说法,在官府又或军方的高层,根本就很少有人信,却在最近有一个集中的爆发,更出现了强有力的说法。
“无风不起浪…完全没有根据的话,为什么能传这么久?”
根本没有道理,却又强而有力,特别是,今次还附加了另外的脚注,指当前的民乱正是由太平道制造,希图乱中取利,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中下级官员当然没有胆量作出什么决定,更不可能向民众作出些让步来缓和局势。反而加强了对物资及民众的管制,特别还颁布出类似宵禁的命令,看在民众眼里,这无疑又是已方谣言的一个证据。
“其实,严格说来,这并不算多么了不起的谣言,若有时间,绝对可以和平化解,但…”
先前的谣言是如此“可笑”,可笑到了令双方的有识者都不屑去在意,却又足够“真实”,真实到了让普通的民众和吏员们将信将疑,特别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谣言起起灭灭,时作时休,更难以使人觉得有必要去在意。
可结果,一夜之间,谣言却骤然发酵,到了让两方都来不及应付的地步,到了让恐慌的民众和下级官员都没法再独立思考的地步…“无知者”的盲动,最终形成强大的合力,挤压掉了“有识者”的选择空间,这似乎不是“正常”的模式,但,又是确实发生了的模式。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苦笑着,玉清竟出现无奈的神情,而这时,萧闻霜也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但是,这怎么可能…真人,我的意思是说,什么人能够这样子,这样子随心所欲的Cao纵和制造谣言?”
沉沉的点着头,玉清的神色很奇怪,又象恐惧,又象期待。
“有的…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一个,能够随心所欲的…在任何地方,制造出任何谣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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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当以天下为家,以万民为子,行大事,便难拘小节…”
冷冷一笑,仲达打断掉曹奉孝的说话,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专注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我的书房,绝对没人敢于偷听,而咱们师兄弟间,更没必要绕这样的弯子,直说你认为陛下会罔视亲情就好了,用不着颂圣。”
背上流着汗,曹奉孝却没有低头,而是紧紧盯住仲达,观察着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情。
自瓜都回还后,曹奉孝便知自己这身份必有麻烦,但,直到现在,仲达,才第一次的将这层关系挑明。
事先的谋算中,对这之后的发展有过多种想象,可曹奉孝却完全没有想到,仲达竟真就只如是一句家常般,闲闲带过,仍是顺着原先的话题在说。
“但这当然也不能怪你…古来天家无骨rou,别说你,就算陛下自己,要听人说他是个慈父仁兄…也只会当那是不怕死的在讽刺。”
说着话,仲达放下茶杯,慢慢起身,依旧没看曹奉孝,背着手,踱着步。
“所以,我才会感到奇怪…连‘鬼谷卧麟’也看不清,算不准的事,大将军王的帐下,又有谁有这等本事、这等口才,敢押、和押得下这十成十的赌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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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那是谁?”
一时间仍不明白,而玉清也没有作出太多解释,只说那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一个…连上清真人也不清楚他有多可怕的人。”
但同时,玉清也表示说,这应该只是对方的一个“警告”,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谣言和动乱,都仅仅集中在汜水关左近,而严格说来,已方更被留下了选择的余地。
“只要我们隐忍…当汜水关那里什么也没发生…那么,一切相信就会结束…鲜血能让人清醒,与‘以后会饿死’相比,‘立刻被砍死’当然是更有现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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