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灵忽然道:“我若能叫你再见你娘一面,你可愿意将骆琪雅让我带走?”
霍芷转过头,泪水涟漪中,只见对方递了一只金色的香囊球给她:“握着它。”
霍芷目不转睛地望着手上那个金色镂空的香囊球。那事物拇指大小,触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
“你做什么?”
“霍夫人早入轮回了,这二十年里,她既没有靠着怨恨在人间徘徊不去,也没有托梦给你,那些都是你自己的执念罢了。”安知灵咬破了手指,挤出几滴血来,滴进那香囊里,“你不信吗?我证明给你看。”
她将沾了血的手指轻轻触碰霍芷的眼睑,对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她低低喝了一声:“现!”
屋里寂静无声,便是坐在一旁的谢敛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安知灵收回了手,静静看着椅子上的人,她明明只挤了这几滴血,这会儿功夫,脸色却已经显得有些苍白了。谢敛想起她之前说过,她能看见点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如今已知道她既是荒草乡的人,自然应当并非只是能看见些什么这么简单。
屋外有夜风吹进屋里,烛火明灭了一瞬,好似惊动了什么。
霍芷睁开眼睛,眼眶中盈着一层水光,粼粼映着红烛。安知灵低声问她:“你看见了吗?”
她点点头,复又摇头,失魂落魄。
这却好像早在安知灵的意料之中,她伸手取回了香囊球。董寄孤跪在一旁,紧握着她的手,半晌才见她缓缓将目光转过来,落在了自己身上:“七岁那年我最后一次见她,这么多年,我原以为我早该忘了……”
她伸手抚在了他的脸上:“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我知道。”董寄孤低声道。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想要什么,或许当真只是将我的仇恨强加给了你……”
“我想要你活着。”董寄孤握住了她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按在了脸上,“我对娘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我知道,思远死后,你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你想报仇,我就帮你报仇;你想守着霍家,我就替你守着霍家;你可以为了今天死,那我就替你为了今天活下去。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姐姐啊……”
霍芷终于在他这一声姐姐里,流下了眼眶里蓄了许久的泪。她自然知道,被至亲丢下之后,咬牙活下去有多么艰难。
是她领着他,一脚踏进了这场漩涡里,也是她自说自话地将她认为好的都给了他。他们一同入了地狱,一同手刃至亲,背负着不可洗脱的罪孽,现在,这个少年长大成人,低头跪在她面前,对她发誓,说要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孑孑而行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她伸手拂开了他鬓边的碎发,我们到底是谁欠了谁哪?
安知灵望着眼前的人,目光复杂,但也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霍芷会松口的,在董寄孤点头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个女人一生都在为了至亲牺牲自己,到了这最后一步,也没有例外的可能。
活着的总要比死去的要来得重要。
她低头看着这屋里另外的两个人,罗绮自打刚才就是像是已没了魂魄,麻木地卧倒在屋内。另一个……
安知灵双手背在身后,退到了谢敛身旁。刚才之后,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仿佛知道大局已定,只一味的低头望着屋中的烛火,像这屋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已置身事外。
安知灵开口道:“你刚刚故意激他,是想带骆琪雅回九宗,好替霍家堡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是不是?”
谢敛默不作声,像是只将她当做空气,自打她进屋以来,他就没怎么看过她。安知灵盯着他看,忽然间轻笑了起来:“你在生气吗?”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像这段时间里,那个后山院子里守墓的姑娘,一派天真,目光清澈地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
谢敛终于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从这儿到岭南山高路远,你有把握能将她顺利带回去?”
“这你就别管啦。”她转了转眼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莫非还指望着岑先生什么时候能过来?”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可惜我就是今晚最后一只黄雀了。”
她察觉到他眸色一沉,又道:“我没把他怎么样,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你们二人都已知道了霍家二十年前的事情,保不准霍家堡会对你们如何。”她狡黠地笑了笑,真像是误入夜色里的黄雀,转眼就要扑扇着翅膀消失不见。
谢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忽然又问:“吴灿华的尸体是你收走的?”
安知灵不答反问:“你就是那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谢敛又问:“武遗书出山的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安知灵回避道:“如今金蟾教已没了入侵中原的本事,这总算也是一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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