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能再说一次么?”
桑若从四周缭绕着云雾的青山上收回视线,看着面前一袭青绿色古装长袍的男子,尽量保持镇定地问。
青衣男子似乎并不意外她会如此问,一脸了然地道:“很不可思议对吧,全北渊的人都知道那妖君跟咱们五行宗有仇,谁能想到他居然亲自送了婚书过来,说是替他义妹和萧师兄提亲,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多了个义妹……”
桑若的嘴角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变得僵硬。
北渊,五行宗,萧师兄,妖君……她有个大胆到令人恐惧的猜测。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抱着一丝侥幸,试探着问:“萧师兄是……萧子衿?”
青衣男子点点头。
桑若眼前一黑,垂死挣扎:“妖君墨玄?”
大概是她接二连三的发问有些怪异,青衣男子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阿若,我知道你跟墨玄有旧仇,当初在五行宗监禁期间你们就不对付,但他现在是妖界帝君,不是往日可以随意欺凌的混血杂妖,一会到了灵木殿,你收收脾气,别让师尊为难……哎?桑若!你去哪?!大家都在灵木殿等着我们呢!”
望着眨眼间没了人影的山路,青衣男子不解的挠挠头:“跑这么快,是忘了什么东西么?”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刮的耳膜生疼,桑若却半点不敢懈怠,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山下跑。
听到萧子衿的时候她还抱有一丝期待,但墨玄的名字出来后,她就确定自己真的穿书了,穿到了昨晚熬夜看完的修仙po文里。
萧子衿是男主。
而墨玄,就是全文一共就出现过两次的反派妖君,一次是替义妹向男主提亲引出男主正在和女主春风一度,一次是结尾和男女主签订和平契约,让男女主在修真界扬名立万。
桑若之所以对这位堪比背景板的反派印象深刻,就是因为那位被提亲的‘义妹’和她同名同姓。
原文中,她的下场极为凄惨。
墨玄说自己在五行宗时和她相见恨晚,知晓她心悦萧子衿,便将她认作义妹,替妖界帝姬来提个亲总不算过分。
可那递出的婚书里却明晃晃写着她身负魅妖血脉!
魅妖一族身负血脉诅咒,凡其交合者,饮其血啖其rou修为便可一日千里,比最顶级的炉鼎还要厉害。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被抵不过诱惑的师门囚禁,成了五行宗众人的禁脔血库,最后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可能是为了突出墨玄这个反派的可怕,书中提过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原主曾经在他面前活剥过一只灵狮。
身为人妖混血,墨玄的本体便是一只异瞳白狮,原主的行为对他而言无异于一种凌辱。
桑若承认,原主确实过分,可他的报复也太狠了些,哪怕直接将她杀了都没那么可怕。
想起书里对她一笔带过的结局,桑若觉得身体里仿佛有寒意从脚底往脑门上冒,忍不住搓搓胳膊上因恐惧泛起的鸡皮疙瘩,脚下跑得几乎生风。
不对,是真生风了。
也许是求生欲太过浓厚,原主体内的灵气开始自动往脚下汇聚,将她的速度往上提了好几倍。
桑若来不及感慨修仙的神奇,一鼓作气跑下了山,直到离开五行宗百里远,她才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哀嚎着自己的悲惨命运。
别人穿书都是女主,新颖一点的穿成恶毒女配,她倒好,恶毒是恶毒了,可连女配都算不上,就是个开局祭天的恶毒炮灰。
现在是跑了,但也不知道五行宗的人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她躺在草地上,仰面看着碧如水洗的蓝天,心底存着一丝期望,默默喊了两声系统。
两只灵鸟停在不远处的小溪边,许是误以为她是来抢夺水源的,冲她啼叫两声,想将她赶走。
小溪潺潺流动,微风轻抚草面,簌簌作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果然,炮灰是不配拥有系统这种金手指的。
桑若仰天长叹,看来逆天改命这种事只能靠她自己了。
七月阳光正盛,本是极其炙热的天气,灵木殿内却寒意渗人。
大殿上方,银发男子掀起眼皮,金蓝双色瞳眸冷睨着下方身着青衣的五行宗弟子,语气仿若修罗:“跑了?”
青衣男子额头上已然被帝君威压逼出一层冷汗,生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就被这混不吝的妖君杀了,声音比手哆嗦得还厉害。
“是,上山路上,她听到您的大名,就、就跑了……”
阳丰长老身为五行宗木灵一派的师尊,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帝君,老夫有一事不解,帝君说是替您的义妹来下婚书,可为何非要阿若在场?”
墨玄没应,凝着那青衣弟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后,那双异瞳里划过幽暗的光,他将卷起的婚书抛向空中,唇瓣噙着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婚书本尊已经送到,至于能不能让本尊这位义妹回来成亲,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有风自他脚下凭空而起,呼啸着席卷整个灵木殿,修为不高的弟子们被吹得掩面抱柱,东倒西歪。
等风停后墨玄也消失不见,大殿内一片狼藉。
断裂的横梁案几堆砌,上方飘着那封婚书,一缕灵力将它放大数倍,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面写着什么。
忽略一堆废话,众人先是震惊于帝姬桑若四字,议论中,有人指着最后一行大喊:“魅妖血脉?!桑若是魅妖一族?!”
所有人都闭了嘴,连阳丰长老在内,皆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婚书上的最后一行字。
【帝姬桑若乃魅妖一族,血脉特殊,但既已许给萧子衿,妖界不便插手,还望五行宗务必善待。】
“此事不要外传。”
阳丰长老挥了挥拂尘将那婚书收进衣袖,望着大殿内明显浮躁的气氛,他闭上眼,藏起眸底的欲念。
却道:“桑若品行顽劣,屡屡犯错,是该好好教导一番,你们速速将她寻回,若她不愿……碎其灵脉,留她一条性命即可。”
弟子们面面相觑,有人面露纠结,有人茫然震惊,可看着对方眼中深藏的炙热渴望,心里似乎有什么在飞快瓦解。
“寻回后关进后山岩洞,作为师兄师弟,你们有义务去教育她为人处事的道理。”
随着阳丰长老的这句话,众人心底最后一点挣扎也化为乌有。
“是!”
有鸟儿自林中惊起,扑腾着要飞出山林,逃向更广阔的天边。
可还未出林子,一颗小石子从林中飞射而上,Jing准地打穿它翱翔的翅膀,鸟儿发出凄厉地叫声,身子向下坠落,在地上开出一片血红的花。
看着死前还在徒劳挣扎试图再次飞上天空的鸟,墨玄唇边溢出欢愉地笑声:“你是知道自己会被那些豺狼虎豹分吃殆尽才跑的……还是害怕看见我?”
灵鸟有智,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沦落至此,一双眼怨毒地看向他。
“别这么看我,我还准备救你呢。”
墨玄蹲下身,鲜血攀上他的衣角,白袍被染上点点猩红,他伸出手,灵力在掌心聚集,汇入灵鸟的体内。
濒死的鸟儿眨眼便好了大半,看向他的眼神却显出几分恐惧。
他修复了它的五脏,但暴涨的灵力不仅让它一时无法动弹,还会引来更多觊觎深厚灵力的野兽。
“在这乖乖等着,它们很快就来找你了。”墨玄笑着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看向山脚下:“现在,轮到你了。”
他阖上眼睑,放出神识覆盖整个五行宗,神识所过之处颜色各异的灵力波动清晰可见。
灵力追踪,普天之下能做到的不足五人,五行宗的宗主算一个,只可惜阳丰长老做不到。
或许他该再写一封婚书交给五行宗宗主?
不,不用了。
墨玄睁开眼,宝石般璀璨的异瞳熠熠生辉,漂亮得不似真人,眸底的兴奋浓到快溢出来:“找到了。”
沿着那条浅绿色木系灵力的轨迹一路寻到百里外,墨玄心中分外亢奋。
她现在一定躲在哪个角落瑟瑟发抖吧,不管是不是知道自己是魅妖血脉的事已经暴露,也会因为当初羞辱他的事情而害怕他的报复。
该怎么玩弄她呢?是将她的手脚折断丢回木灵峰,还是让她感受一下那只被活剥的灵狮有多痛苦?
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她慌乱害怕的模样。
灵力中断在绿林边缘,墨玄扬起一抹嗜血的笑,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草从,看到了小溪边那身子疯狂抖动的人。
和两只鸟。
正午的阳光烈的晃眼,墨玄还当自己眼花看错了,可凝神再看,还是同样的画面。
穿着一身绿衣的少女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对着两只灵鸟将身子左右摆动,频率之快犹如抖动的筛糠。
她龇着牙,语气凶狠地喊:“让不让?不让我就开咬了!”
姿势之诡异,话语之莫名,让人忍不住奇怪她到底想做什么。
“吱!”
两只灵鸟也左右摇摆着身子防范她,明摆着不让,黑豆般的眼里还带着丝挑衅。
挑衅?!桑若对这个世界的玄幻再次有了清晰的认知,连鸟都知道挑衅人了。
喉咙又干又痒,她急需要喝口水补充体能,可这两只灵鸟守着溪水死活不让她靠近。
小气就算了,还不讲武德,她一靠近它们就追着叨她屁股,她刚穿过来,根本不会调动体内灵力,居然真被两只鸟欺负的连口水都喝不上。
桑若来了气,犹如一只发怒的猛兽冲向两只鸟。
几秒钟后,她一手捂着被啄破的脑袋一手捂着屁股,边跑边吐着嘴里的鸟毛,哀嚎着:“不咬了,不咬了,我投降!”
墨玄看着发丝凌乱,形容狼狈的桑若,眉头不自觉蹙起。
这两只灵鸟弱的可怜,就算不用灵力,以她的身手收拾它们也就是抬抬手的事,怎会毫无招架之力?
而且就她那恶毒又自视甚高的性子,会做出和鸟抢水喝这种事?
古怪,实在太古怪了。
墨玄眼眸半眯,凝着衣衫凌乱一脑袋鸟毛的少女,似乎想看穿她到底在做什么把戏。
桑若并不知道她又被盯上了,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看上去就甘甜清冽的溪水。
不行了,再不喝水,五行宗没抓到她,她也要渴死了。
“好热,好热。”她故意大声喊,伸手脱去鞋袜,又解着腰带,嘴里嘟囔着吐槽:“要不是因为那头灵狮惹了墨玄那个疯子,我至于在这被你们两只鸟欺负吗……”
墨玄听的一清二楚,眼带嘲讽,唇边的笑带了几分戾气,正要从草丛中走出,却听到她哎呀一声,语气要多夸张有多夸张,连他都怔愣了一瞬,更别提那两只鸟。
桑若眼疾手快,看准时机猛地将衣服一脱朝两只鸟扑去,手上展开的衣服将它们包的严严实实。
她用腰带在布包上方打了个结,两只鸟寻不到出路,发出急切的啼叫声。
“早跟你们说了别惹我,现在后悔了?晚了!”桑若狞笑着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尖利的发簪尾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朝布团上扎去。
那笑容,和她当初活剥灵狮时如出一辙。
死性不改。
墨玄心生厌恶,手上挥出一缕灵力,直直冲向她的手腕,这一击若是打中,怕是整只手都要断了。
桑若却陡然蹲下身子,那灵力从她头顶擦过,打向河对岸粗壮的梧桐树,树干拦腰折断,砸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什么情况?
桑若吓了一跳,以为是五行宗的人找来了,看都来不及看一眼,拔腿就跑,跑了两步才察觉到不对。
周围还是很安静,并没人追过来。
再一看那倒地的梧桐树,树干中心好像是空的。
原来是虫蛀的。
桑若放下戒心,手中的布团被簪子勾出一个能透气的孔洞来,她将腰带一端系在旁边的树上,又隔着孔洞揉了揉鸟身上柔软的羽毛,语气还是凶狠:“老实待着,等我喝完水就放你们出来!”
“吱!”
“叫什么叫?!还不服是吧?”
……
不对劲。
墨玄看着和两只鸟吵的热火朝天的桑若,只觉得格外怪异。
他在五行宗生活了五年,桑若是个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只是不小心被碰了衣角就能当着他面活剥灵狮的恶毒性子,这会脑袋上被鸟啄出的伤口还在往下流着血,按理说那簪子也应该狠狠戳穿灵鸟的身体才是她的做派。
难道……是夺舍?
一些大能渡劫失败后因灵力过于高深,还会残存着一丝游魂在世间飘荡,若遇到献祭自身的便会借尸还魂,若是濒死的rou体,便会抢夺,修真界偶有夺舍之事,虽少见,却算不得稀奇。
面前的桑若乍一看和从前大相径庭,墨玄才下意识怀疑她已经遭人夺舍。
但他转念一想便觉出不对。
桑若不可能会献祭自己,若真有什么事,她只会抓着旁人替她去死。
若是夺舍,那更奇怪。
她方才明明念叨着灵狮,也知道自己招惹了他。
可夺舍之魂因是强行占据,所以并无rou身记忆,桑若在他面前活剥灵狮时也没他人再场,夺舍魂灵又是如何得知的?
所以面前的人只可能是桑若本人,至于她古怪的行为……墨玄想不通。
“真好奇啊……”他勾了勾唇角,手指轻点在半空中,一缕浅绿色的灵力从桑若身上飘出,眨眼又分成数道,飞向远处,没入正在寻人的木灵峰弟子们的眉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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