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李问我刘清壹人怎麽样。」黎星辰果然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刘清壹？化学老师？」薛守佑难掩惊讶地问我：「你对他有兴趣？」

    「怎麽连你都……」脑袋有洞是不是？我真是跳到淡水河都洗不清了，「随便你们怎麽说！」

    「季李学妹只是好奇吧。」侯本昱跳出来救场，顺便和我说了一些关於刘清壹的事，「阿壹人不错啊，我们高二化学也是他教的，他和班上同学的关系都挺好的。」

    黎星辰在一旁嘟哝：「我就觉得他很凶，上课很无聊。」

    「你是不是没交作业？」见黎星辰一脸心虚，侯本昱忍不住笑了，「那就不能怪他对你严苛，阿壹这个人本来就b较一板一眼。」

    一板一眼的人还会跟学生ga0在一起？我不屑地哼了声。

    薛守佑注意到了，挑眉看我一眼。

    我别过视线，假装没发现。

    「说到老师，我觉得还是蓝老师最好了！」

    「蓝老师？」侯本昱想了下，「你是说学生会的顾问吗？」

    「嗯！」黎星辰大力点头，「他也是我们班的生物老师，班上nv生都aisi他了！长得好看又幽默，而且还很善良。你们知道吗？七班有个nv生缴不出班费，听说是蓝老师替她付的耶！天底下哪有这麽好的老师啊？」

    「蓝老师确实挺关心学生的。」侯本昱转头看向薛守佑，「对了，你跟蓝老师最近关系好像不错？前几天还特地去找他聊……」

    「啊啊啊，我是去找他讨论预算的事！」薛守佑飞快接话。

    「预算？什麽预……」

    「你们星期六有空吗？」薛守佑忽然问我和黎星辰，「要不要来参加我的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

    「你不是不希望别人去吗？」侯本昱皱眉。

    「侯本昱你今天话怎麽特别多啊！」薛守佑看起来很想把侯本昱掐si，整个人感觉慌慌张张的，「也是啦，反正只是一个小奖而已，不来也没关系。」

    「什麽奖啊？」黎星辰好奇地问。

    「自由研究优等奖。」这题由侯本昱代答，他转头看向我，「学妹，就是我上次在祥光跟你提过的。」

    那天侯本昱说薛守佑之後要去某个地方，原来指的就是这件事。

    「听起来很厉害欸！」黎星辰兴奋地拉拉我的手，「季李，一起去嘛？」

    其实我星期六是没事的。

    也许是风头还没过，万大哥那边依然无声无息，我已经好几个星期周末都没排工作了，导致收入大减。而且就算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去台北看阿嬷，姑姑她老人家也未必欢迎我每周定期报到。

    但最重要的是，薛守佑好像不太想要别人去的样子。

    「我看我还是不去好了。」所以我这麽说。

    「你真的不来吗？」这话竟然出自薛守佑口中。

    我被问得一愣，看向他有些认真的脸。

    「你希望我去吗？」我问。

    「嗯。」薛守佑点头。

    尽管他的反应有些前後矛盾，但我没打算多想，「……好啊，那就去吧。」

    讲好了颁奖典礼的时间地点，上课钟声正好响起。

    「学长，我们先走罗。」黎星辰g着我，向他们挥挥手，「星期六见。」

    「等一下！」薛守佑猛地开口，「星辰你可以先回去吗？我还有话想跟季李说。」

    「你有话就快说啊，我……」

    上一刻，我还觉得黎星辰站在我这边。

    这一刻，她却大力推了一下我的後背，直接把我推飞出去。

    「学长请不要客气！不管你跟我借几次季李，答案都是ok，没问题！我很乐意，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你个头……我仰天翻了记白眼，为什麽我对这个场景一点也不陌生呢？

    待黎星辰和侯本昱离开後，福利社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和薛守佑两个人。

    但他彷佛忘了我的存在，忘了明明是他把我留下来的，他却宛如没事人一般，自顾自走到福利社外面的栏杆旁边……我不知道薛守佑在g麽，看风景吗？

    我跟着走了过去，踢了下他的鞋跟。

    「上、课、了，学生会长。」

    「知、道、了，」薛守佑回头，对我扬起欠揍的笑，「绯闻对象？」

    我不给面子地假笑了两声，「你到底有什麽话要说？」

    「你不觉得天气很好吗？」

    「再见。」我掉头就走。

    「好好好，等一下嘛。」薛守佑连忙拉住我，「我是真的有话想跟你说。」

    「那你还不快说？」

    「我……」薛守佑居然语塞，「我不知道该怎麽说。」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我皱眉，伸手指了指他的头，「脑袋坏掉了吗？」

    「你才摔断腿。」薛守佑不禁笑了出来，低头看向我的脚踝，「好点了没？」

    「小伤而已，早就没事了。」

    「那就好。」他的眼神又开始游移，「其实我只是想说……」

    「嗯哼？」

    「你是不是有什麽话想跟我说？」

    ……我想当好人。

    我真的想。

    「薛守佑你是不是没被打过？」

    「不、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薛守佑手足无措到了极点，「你知道我是学生会长吧，我、我什麽都知道喔！我就是想问你，你对学校有没有什麽好奇的地方啊？或是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想找个人问一下？有吧？有吧？应该有吧？」

    「没有。」我断然道。

    要说有哪里怪怪的，绝对就是现在的他，薛守佑今天实在有够怪。

    闻言，薛守佑石化了，像是全然不可置信。

    「啊。」我突然想到某件事。

    薛守佑眼睛都亮了，「怎样？想到了吗？」

    「刘清壹。」我说，无视薛守佑脸上明显到爆的失望，「他在那个什麽自主评监里的评价怎麽样？」

    「没什麽特别的。」他回答得有气无力，「就像老侯说的，阿壹人还满好的，从没收过投诉。季李，你到底为什麽对他那麽感兴趣？」

    「关你……」对上薛守佑的视线，我在最後一刻改口，「就是有点事。」

    「不能跟我说？」

    我犹豫了一下，「嗯。」

    薛守佑不知为何神情有点严肃，直直地盯着我看。

    但他很快又换上另一副沮丧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既然你都说不能说了，我也不能b你……算了，没事了。」他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你赶快回教室吧，对不起，y是把你留下来。」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我愈想愈觉得奇怪，莫名感到不安。

    他刚才为什麽要问我对学校有没有好奇的地方？我又不是新生，都在这所学校待一年多了，现在才好奇不嫌太晚？还有，什麽叫做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问题我更不懂了，我为什麽要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他的「怪」又是指什麽？

    讲得好像我被鬼附身，我自己却还没发现一样。

    奇怪的明明就是他！

    我从没见过薛守佑那麽慌张的样子，要说有问题的话，应该是他才对啊……

    想着想着，我在楼梯间停下脚步。

    ……薛守佑他到底怎麽了？

    「季李！」

    楼梯上方传来呼唤，薛守佑飞快跑下楼，忽然一把将我揽进怀中。。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他的怀里。

    「不要去找别人。」他说。

    别人？谁？我是要去找谁？我眨了眨眼，满心莫名其妙。

    现在我可以肯定了，有问题的绝对是他。

    「薛、薛守佑，怎麽了？你还好吗？」

    「不好，我不好。」薛守佑还在喘，x膛强烈起伏，「我觉得自己逊毙了，输给自己的我有够逊。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这样才接近你的，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到底在说什麽？

    「其实我根本就不该??」他喃喃道。

    「薛守佑！」我大力推开他，打断他的语无l次，「你给我冷静一点！」

    薛守佑总算闭嘴，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望着我。

    我并不害怕与这样的他对视，只是静静地等他整理好思绪。

    半晌，薛守佑低下头，轻轻拉起我的手，视线久久停伫在我的手上，像是在看着什麽稀世珍宝，本来还不觉得尴尬的我，耳根逐渐发热。

    我想收回手，他却握得更紧。

    「不要去找别人。」他的手包覆住我的掌心，稍稍加重了力道。

    「你说的别人到底是谁？」我不自在地问。

    「不要想着别人，不要看向别人。」他终於抬头看向我，「除了我以外的，都是别人。」

    那是我设计完善为，并且纳入各方参与加入，让教师的评监得以公正有效，并使得对不良教师进行调查与惩戒。

    虽然早就知道他与众不同，但亲眼看见还是不一样。

    「这位同学，要不要买束花送你的家人朋友？」见我站在礼堂外头，小贩阿姨凑了过来，「我要收摊了，算你便宜一点。」

    我本来想走，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明亮的se彩。

    待我回到会场，颁奖典礼已经结束了，多数人也已离开座位。

    「季李！我们在这里！」

    循着黎星辰的声音望去，他们一行人就站在不远处。

    包括薛守佑。

    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着我，害我连走路都变得不自在。

    「喔喔喔，这是什麽啊？」

    「原来学妹不见是跑去买花了啊？」

    假装没听见黎星辰和侯本昱的调侃，我手一伸，把花束递到薛守佑面前。

    「给我的？」薛守佑笑问。

    「不然呢？」我说，大概是因为尴尬，心脏不受控地乱跳，「……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侯本昱发出疑惑之声，「你的生日不是还没……」

    薛守佑眼se使得很失败，我马上就明白了一切。

    「你骗我？」我瞪大眼，不敢置信。

    「我不是故意……」他放弃解释，直接道歉，「对不起。」

    去你的薛守佑，枉费我那天罪恶感那麽重！

    但见到薛守佑装出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我就是想气也气不起来。

    「算了。」我叹了口气，「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真的？」他眼睛一亮，立刻笑了出来。

    「不然呢？」我不耐烦，再次把花束递过去，催促他赶快收下，「快点啦，手会酸耶。」

    薛守佑笑容更深，终於从我手上接过了花。

    「谢谢。」他说。

    明亮的向日葵衬托他的笑容更加灿烂，b我想像的还要适合他。

    「好了、好了，不要再对看了。」黎星辰上前g住我的手，「我都快饿si了，你们肚子不饿啊？」

    「我请你们吃饭，谢谢你们特地过来一趟。」

    「守佑，原来你有找朋友来呀，怎麽不跟爸妈介绍一下？」

    一对打扮入时的夫妻蓦地走了过来，惊喜地看着薛守佑手上的向日葵，「哎呀，还有花呢！」

    薛守佑皱了皱眉，「你们不是有约吗？」

    「早就取消了。」薛妈妈踮起脚尖，亲昵地捏了捏薛守佑的脸颊，「谁叫我想跟亲ai的儿子吃饭呢？」

    「但我想跟我朋友一起吃饭。」他眼神无奈，任凭妈妈搓圆r0u扁。

    「大家一起去吃呀！」薛妈妈暂时放过自家儿子，询问的眼神扫了过来，「同学们，谢谢你们特地来看守佑领奖，叔叔阿姨请你们吃大餐，好不好？」

    我们三人对看一眼，人家如此盛情邀约，怎样也不能说不吧？

    於是，即使薛守佑百般不情愿，我们一行人依然接受了薛家的款待。

    「本昱、星辰，还有季李，对吧？」席上，薛妈妈一一与我们对视，开心地举起酒杯，「阿姨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替我们照顾守佑。」

    我赶紧拿起杯子，以茶代酒喝了一口。

    「哪里，老薛平时也很照顾我们。」侯本昱说道。

    「这小子老待在电脑前面，哪会照顾人啊？」薛妈妈呵呵笑了。

    「阿姨，守佑学长照顾的人可多了。」黎星辰一点也不怕生地和薛妈妈搭话，「你别忘了，他可是学生会长，全校同学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守佑学长根本就是我们的守护神啊！」

    「什麽守护神，你嘴巴真甜。」薛妈妈被黎星辰逗得笑开花，连带对她好奇了起来，「星辰你是守佑的学妹吧，能不能和阿姨说说，你们是怎麽认识的？」

    薛妈妈的表情和语气很明显就是在套话。

    「嗳，这个嘛……」黎星辰顿时尴尬不已，目光往我这边飘了过来。

    我用力皱眉，示意她不要把我拖下水。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视若无睹，毫不犹豫选择祸水东引。

    「其、其实我跟守佑学长没有很熟啦，哈哈。」黎星辰抬手就指着我说：「我会认识守佑学长，都是因为季李的关系，他们两个b较熟啦，哈哈哈。」

    哈个p！熟个p！黎星辰回去就si定了！

    我捏紧了手中的汤匙，只差没把它捏碎。

    「喔，原来是季李吗？」薛妈妈的视线落到我身上，「那季李是怎麽认识守佑的？」

    「妈！」薛守佑受不了，出来替我挡下，「你不要拿奇怪的问题烦人家好不好？」

    「什麽奇怪的问题？哪里奇怪了？」薛妈妈被骂也委屈了，转头就找薛爸爸讨拍，「爸爸你看，儿子长大了翅膀y了，妈妈多问几句都不行。」

    「我哪有，我的意思是……」

    「学长和我之所以会认识，是因为他帮了我。」

    薛妈妈愣了下，表情有点惊讶，「帮了你？你说……守佑吗？」

    「嗯。」我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身t，「那时学长只和我见过一次面，老实说，当时我对他态度并不好，我在其他人眼里也不是什麽好学生，他却还是愿意相信我，为了被误会的我和老师理论。」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懂薛守佑那时为什麽会帮我。

    ai玩、fangdang、不值得信赖……我身上早就贴满了各式各样的负面标签，大家在认识真正的我之前，就认定了我就是那样的nv生。

    只有薛守佑不会先入为主地看我。

    只有他愿意相信我。

    「薛守……守佑学长是我遇过最好的人，我很谢谢他。」我确实是发自内心这麽想的。

    不知为何，我说完之後，餐桌上沉默一片。

    尢其是对座的薛家父母，他们脸上竟笑容全失，我不由得心慌意乱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错了什麽？」

    「季李，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薛妈妈诚挚地向我道谢。

    「咦？」我愣住了。

    「其实守佑的爸爸和我一直以为守佑是个只顾自己的孩子。当他提出想要自己留在台湾的时候，我们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期待，只要他能够照顾好自己就好。」薛妈妈抬头看向一旁的薛爸爸，「我们没有想到，守佑在某个人的心目中竟会是那麽好的模样。」

    「不只是我，薛守佑他在很多人心中都是——」

    「季李够了。」薛守佑一手按住我，一手摀住自己的脸，「你不要再说了，我快害羞si了。」

    瞥见薛守佑红透的耳朵，我这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麽，一gu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排山倒海而来，脸颊瞬间变得热烫。

    「对啊，不要再晒恩ai了好吗？」

    「薛爸、薛妈，小辈先敬你们一杯，祝福薛家早日添孙。」

    「侯本昱你想si是不是！」

    餐桌上的气氛欢乐融洽，直到回到家，我才注意到手机里的新讯息。

    一封来自幽灵学长的讯息。

    ——「生物考古题有没有好好看？」

    尽管帐号陌生，但只这一句，我便确认了这封讯息来自幽灵学长。

    其实我对於自己很久没去惠荪楼有点罪恶感。虽然幽灵学长本来就不希望我去，但好歹当初是我si皮赖脸才得到了他的允许，现在却为了薛守佑而疏远他，我多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如今幽灵学长竟主动联系我，我半是惊喜半是歉疚。